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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将终时,捏乌萨克嘱咐嵇昀千万不要走错了方向,长安在西北方,千万不要往东走。
临别之际,捏乌萨克又从包袱里取出一身穿戴。
“嵇朋友,刚刚你打跑了坏蛋,我担心他们半路上报复你,你穿上我们塔吉克的服饰,这样他们就轻易认不出你来了。”
随后又牵过一匹马。
“这匹是朅盘陀国的良马,送给你路上用。”
嵇昀谢过三人,将自身的服饰换了,割了些马尾贴在脸上,扮作个弯弯胡须的西域人,踏上了西去的官道。
说来奇怪,本该往来如织的官道上,这天却是人迹星散。
偶尔迎面走着的行人,俱是扶老携幼、筚路蓝缕的流民,嵇昀看到这些百姓,不免想起来当日惨死在段重柯鞭下的三丐。
“呜呜——”
前面忽传哭声,原是路旁跪扶着一双老人,对着眼前三双沾满污泥的鞋子好不伤心,他俩边哭边用手刨土,手都擦破了血仍不停下。
嵇昀奇怪,便探头问道:“老人家,你们怎么了?”
老妇人哭得答不出话,老头道:“我们在哭祭儿子儿媳还...还有我们的小孙子...”
嵇昀看看鞋子,再看看老头:“他们?”
“都被大兵抓走了...”
“他们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抓?”
老头苦着脸道:“我们都是本分的庄户人,哪个敢冒犯官家,可偏偏这世道不叫好人活命——”
说罢又把头埋了下去。
老夫妇刨下一个土坑,将三双鞋子浅埋了,搀扶着起身往西彳亍着。
嵇昀策马前行,这才发现沿途好些人的腰间都别着脏兮兮的鞋子。
他寻人问道:“大叔,你们都是从东面来的吗?”
“是啊。”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你连这都不知道?!
东面有大军交战,都打了好几个月了。”
“闪开!
都闪开!”
忽然,前方传来催马扬鞭声。
尘土起处,十余飞骑狂奔而来,百姓左右躲避到路旁,眼看铁蹄向着嵇昀正面赶来,他匆忙拽紧缰绳,将马头拉往一旁,同时轻舒手臂,将险些被撞的大叔提拽到身侧。
“好悬!”
“这帮家伙就和闯进羊圈的豺狼无二。”
嵇昀与大叔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浑然没有注意到飞驰而去的人马中,尚有一名女兵信信地落在后面。
“大叔,你们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
女兵经过二人身旁,柔声问候,嵇昀打量了她一眼:身着黑红蜀锦战衣,上有金丝簇花点缀,胸前系一条绛红丝绦,腰间跨的是金柄龙凤蟠纹仪刀。
细看她:身材瘦削,姿容挺直,腰似弱柳,看年纪也不足二十岁,长得肌肤白皙,两条细眉弯弯如月,薄薄的嘴唇透着樱红,深目高鼻,棕发灰瞳,眉头微颦露出些疑惑的神情。
正是:本来巾帼俊无双,偏作戎装比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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