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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广的话没说完,小桃已经全身发抖,血往头上冲,她把手里的煮花生冲着叶广的脸砸了过去,顺手将身边针线筐里的剪刀抡了起来:“叶广,你再胡扯,我戳死你!”
小桃几乎吼了起来。
叶广没见过看着像疯了的小桃,忙摊开手:“好好好,我走,我让爹收拾你。”
说完愤愤地转身出去。
小桃抱着膝哆嗦成了一团,她不敢相信叶老三会同意这么龌龊的事。
娘才刚走,他们竟然算计到她头上了。
但是晚上叶老三回来和她说的话,让她的心彻底掉进了冰窖。
叶老三的意思,大致是叶广对她动了心思。
家里穷,小桃又是个桃花劫的命,媒人说破嘴也不会有人要的,家里也没钱给叶广娶媳妇。
两个凑一处,正好都解决了。
小桃和叶广虽说是兄妹,但毕竟不是亲生。
如今这么着,叶广委屈委屈,小桃就跟了他做个小。
以后等家里有些闲钱,再给叶广娶个正房媳妇儿。
叶老三还说了些什么,小桃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看着叶老三的嘴一动一动,小桃的拳头攥紧了。
小桃虽是大字不识一个,但偏偏不是个认命的孬种。
没人能作践她,叶老三更不行。
叶老三让小桃自己想想,若是想明白了,也不用像大户人家讲什么排场,住在一起就是了。
小桃一晚上没睡着,清晨叶老三前脚刚出门,小桃就跑到了后山找幺娘商量。
这个村子,也只有幺娘可以商量。
幺娘虽然比小桃腼腆羞怯,却不像小桃急起来像个没头苍蝇,幺娘想了想,给小桃出着主意:“有个办法,保长不是管事吗?找保长去评理,让保长劝你爹和大哥,然后你搬出来----”
幺娘话没说完,小桃就是一摆手:“保长见了我像躲瘟神,他理我才怪。
叶广的德行,就算我搬出来也会死缠烂打,大不了和他拼了,我死也不能被他糟蹋。”
小桃说着说着,又要急得蹦起来,两眼都是泪。
幺娘忙拍着小桃的肩:“别急别急,还有第二个办法——”
“什么?”
小桃止住了哭,瞪大了眼。
“跑!”
幺娘抿唇,定定地说。
江南的年,热闹中带着潮潮的冰冷,小桃和幺娘围着几根快要熄了的柴火,冻得实在不行,只好紧紧抱着取暖。
小桃没有想到自己会过一个这样的年。
有大红的灯笼——别人家的;崭新的桃符——别人家的;浓浓的肉香——别人家的!
所有过年的味道,都是别人家的。
而自己只能和幺娘抱在一起,下午乞讨的两个包子,还能扛一顿饿。
破庙里还有几根能供取暖的柴火。
不被饿死、冻死,还活着,就是幸福。
幺娘的一句“跑”
,敲醒了小桃。
她在云湾村生活了十四年,云湾村的每棵树,每座山,每条小溪,都像她的亲人似的,她从没想过离开那里。
她也没有那个意识。
但是幺娘说起来,她忽然发现她的牵挂,也只有那些树,那些山,那些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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