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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月送去的五十两雪花银,竟连个药罐子都买不起?
“备车。”
沈嘉岁霍然起身,腕间翡翠镯撞得叮当响,“薛家对侯府有恩,咱们理当探病。”
“岁岁,你风寒未愈,不宜出门走动。”
“没事!”
沈嘉岁已掀开湘妃竹帘,热浪裹着蝉鸣撞进帘栊。
外头日头毒得能煎蛋,檐角铜铃都晒蔫了声响。
她扶着门框倒抽凉气,这才惊觉屋内四角堆着半人高的冰砖,凉意沁得人起鸡皮疙瘩。
“日头毒,乘轿去稳妥些。”
裴淑贞执起团扇替女儿遮阳。
四名粗使婆子抬着青绸软轿稳稳落地,轿帘掀起时,凉意裹着沉水香扑面而来——轿厢四角悬着冰鉴,盛夏时节仍蓄着晶莹霜花。
沈嘉岁抚着轿帘上栩栩如生的孔雀衔芝绣样,忽觉喉头发涩。
这般奢靡用度,倒像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榆钱巷深处蝉鸣聒噪,黛瓦白墙的小院门前,侯府小厮正倚着石狮子打盹。
一抬眼瞥见主母车驾,慌得险些跌了幞头:“侯爷在里头与晁娘子叙话,容小的通传。”
“自家人何需见外。”
沈嘉岁莲步轻移,葱绿绣鞋已踏上青石阶。
木门“吱呀”
推开时,她听见东厢传来瓷器相碰的脆响。
裴淑贞提着缕金裙裾跨过门槛,望着空落落的庭院轻叹:“晁娘子独居终究不便,明日让庄子上拨两个丫鬟来伺候。”
“母亲!”
沈嘉岁险些咬到舌尖。
前世这晁氏借着送丫鬟的名头,往侯府安插了多少眼线?她攥紧母亲衣袖,“您瞧这青砖缝里生的杂草,可见主人不喜外人叨扰。”
绕过缠枝葡萄纹影壁,西厢雕花窗棂半开。
晁氏莺啼似的嗓音飘出来:“侯爷尝尝这冰镇杨梅,妾身亲手腌的...”
沈嘉岁顿住脚步。
但见屋内沈文渊端坐八仙椅,靛蓝常服衬得人如修竹。
他对面妇人云鬓半偏,杏红纱衣下隐约透出藕荷色抹胸,正是新寡的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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