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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决口不再提去镇上或者去巴州的事。
她默默地操持着家务,默默地织布耕作,默默地伺候着许盛业,对于许盛业的讽刺挖苦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她小心翼翼地护卫着我,尽量支我跟阿丑结伴上山砍柴或者在一起洗衣服。
吃饭的时候,改成她跟许盛业一起吃,我自己在灶下单独吃,避开在他面前出现。
我能感觉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郁结的心情不会带来康健的体格。
她有时候会喝点药,许盛业会冷言冷语地说:“娶个废人,不吃饭,拿药当饭吃。”
“买张年画还能贴墙上看看,赏心悦目,你好干什么?”
于是她的药吃得有一搭没一搭,身体一时好一时坏。
许盛业有时候心情好,也会高兴地说几句好话:“婆娘,你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只要你不逆我的意,我就不会不管你们娘儿俩。”
“哎,婆娘,你身子怎么样了?那药你怎么不吃了?吃,吃得身体好好的我们才能再生个大胖小子。
否则我辛辛苦苦赚来的家私都给谁?!”
母亲听了这些话,小心翼翼地在旁边陪着笑脸。
可是我看到她脸上的肌肉在动,而眼睛里的眼神,却一丝丝笑的内容都没有。
她从这个男人这里,已经感觉不到幸福和快乐。
她的眼睛大而空洞。
她空下来的时候时常呆呆地看着我。
我对她笑,她才对我笑一笑。
只有那一刻,我感觉她的眼神生动起来,有了一丝丝生气和内容。
她脸才有些温柔的光辉。
那天下午许盛业把我支开,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当时我不得而知。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许盛业关紧了院门,关紧了房门,把她拎到卧室,剥掉衣服,恶狠狠地以一种男人征服女人最原始的方式把眼前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征服了一把,全不顾她的身体还未康复,她的心灵倍感屈辱。
在这种原始的征服过程中,他又恶狠狠地威胁说:“你要是敢再跑,信不信我就把阿草杀了!
不信邪的话,你试试看!
!
你们跑到哪里我都能把你们抓回来。
到时候阿草有个什么闪失,别怪我没提醒你。”
母亲可以忍受自己挨骂,不能忍受我挨骂;母亲可以忍受自己挨打,不可以忍受我挨打。
她的几次出走,都是因为许盛业对我的打骂让她不能容忍。
她自己不怕死,但是却非常害怕我惨遭横祸。
她不敢拿我的命来赌,所以她屈服于他的淫威,她放弃反抗,带着我在这个家里,像两条狗一样地没有尊严地活着。
她只是尽最大可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
同阿丑结伴上山打柴,与其说她给自己家打柴,不如说她在帮我打柴。
有时候我们坐在山上的石头上歇息,我望着远山,总是直愣愣地发呆。
阿丑碰碰我,笑问:“阿草,你看什么呀?为什么你现在都不说不笑了?你真闷啊。”
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她:“巴州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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