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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姐又在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了。
配不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中的结发。”
他直起身子来,“你若是不要解药,将这结发要回去处理了,待得来日太子登基,你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等他早逝,幼子继位,你便可垂帘听政,天下在握,难道不是极好的买卖?”
他声音低下去,带了几分蛊惑,“要仰仗着旁人的终归都是靠不住的,爱意不过是过眼云烟,说消弭便什么都剩不下。
秦小姐心怀家国,不是那牢笼中的寻常女子,也该知道,无论是什么,都还是在自己的掌控下最为妥帖。”
我抿了抿嘴角,“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读瞎十年书。
我秦家人,最讲究的不过一个忠字。”
我没忍住眉眼弯了弯,“后位?让给你,你要么?”
他脸上一成不变的笑意终于淡下去几分,“既然秦小姐心意已决...”
我不欲再同他废话,手伸到他面前,打断道:“解药拿来,我今夜便退兵。”
他叹了一口气,“解药我并未带在身上。
我若是这时候给你,想来踏出这驿站一步,便能被万箭穿心。”
我没言语,我确实不是单刀赴会,外面早便埋伏了人――天知道耶律战打的什么算盘,多预备些总是好的。
他淡淡道:“秦小姐今夜亥时撤兵,我遣人子时将药送到你手上。”
这回他还算是守信,子时刚过我便拿到了装着解药的小瓷瓶,里面只小小的两丸。
依他所言,只一粒便足够,另一粒是我特意要的,没试过的药,还是从耶律战手中拿来,我怎放心给萧承彦用?是以甫一接到手,我便倒了一粒出来吃了,也没什么异样。
带兵同父兄他们汇合,又隔了半日,我便带着解药启程回京,我心里急着给萧承彦送药,脚程也快,抵达上京这日,正是正月十五的夜里。
我提前同萧承彦知会了一声,并不招摇过市地走东宫正门――毕竟这时候“太子妃”
是病了一冬,刚刚有些好转――而是将卫队调开,从墙上翻了进去。
怜薇早便守在此处,见我从墙上跃下,喜笑颜开地迎上来,没说两句便掉下眼泪来。
我急着去寻萧承彦,只略略收拾了,将身上的男子骑服换下来,穿上怜薇一早备好的深胭脂红的袄裙,发都未重新挽上一挽,只是用红绸高高束起,便问道:“太子殿下身在何处?”
怜薇但笑不语,引着我到寝殿外头,我一眼便瞧见一盏白底的花灯,挂得低,只到我胸前的高度,上头绘了一树一树的梅花,枝枝相映,连成一片。
怜薇将我的手放到花灯系着的红绸条上,笑着道:“娘娘且沿着一直走,便能瞧见殿下了。”
说罢便退了下去。
我便依言手搭在红绸上沿着走着,隔上三步便有一只花灯,有黄沙连绵的大漠,有巍峨的殿宇,有两个人影聚散离合。
大多是白底,只一盏是红底的,画了喜烛,我便明了,这该是大婚那日。
这般绕着七弯八拐走了许久,直到一盏空白的灯映入视线,我方才抬头。
高高的架子围了三面,每一面架子上都挂了四行花灯,远远延伸下去,灯灯辉映,亮堂一片。
我草草扫了一眼,灯上画得是山水亭阁,目所能及的盏盏皆是不一样的风光。
一片灯光当中立着一人,玄色为底金线描蟒勾云纹的大氅,同我身上这件袄裙一般颜色的深红长袍。
他正把玩着上面一盏绘了满山墨竹的灯,听得我动静,回首一望。
整一架的花灯在他身后,被风吹得轻轻摇动,满目所及皆是灯光,他眼中亮着的,却只有我的身影。
那一霎,我在万籁俱寂中,听到了什么落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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