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颔首道:“你说。”
陈则铭定定神,起身娓娓道来。
他为政日久,眼光已开始老辣,三言两语已经将目前情况说个清楚。
萧定越听越是恼怒,听到萧谨赐马处已经冷笑不已,后再听到陈则铭夜交兵权,心中道他这一着实在是饮鸠止渴,这政局中失了权,除了束手待毙又能做什么。
可换了是自己,那时候也只有交权的份,想到这里,倒对陈则铭有些另眼相看。
可再一想,自己又怎么可能让人逼到那个份上,于是又有些嗤之以鼻。
陈则铭交出兵权后,以头痛症频发为由,坚持请求致仕。
萧谨或者是因为内疚,始终是不肯。
虽然不再给他实权,可相位和王位却并没动他的,各种奖赏也是不断,似乎是想挽回些什么。
只是这个时候,这些锦缎金银,陈则铭哪里还看在眼中。
萧谨得回兵权,第一招便是将早辞官回家的程起灵从老家中请了回来。
程起灵是陈则铭的前任,资格老到可以封住所有人的口,而枢密副使则提拔了朴寒。
其他如江中震,这种跟随陈则铭时日不够长,渊源不够深的也是频频加赏。
朴寒几次被升,从被贬边将到位极人臣,靠的都是萧谨出手,感激之情效忠之意从此不在话下。
这一手自然又是杜进澹教的。
陈则铭冷眼看着萧谨如蚂蚁筑巢般加固自身势力,居然展现了些从前自己不曾觉察过的能力,心中更冷。
那一夜,他亲口说出要解决静华宫,那这便是他最后一桩该了的事情了。
只这桩,他却不能对萧定说出来。
至于其他的,告诉他也无妨。
“那你要怎么做?”
“……致仕。”
萧定于是很想把手头的酒往他脸上泼过去。
陈则铭看着他,眼底有种难以觉察又异常冷淡的怜悯,他想了想,不禁道:“当年若是我长成其他样子,会和现在又什么不同呢?”
萧定诧异地看他。
这个问题他从来也没想过。
灯芯长了,不断爆着火花。
灯下俩人面对面彼此注视,倒似乎很是情深了。
陈则铭显然分外执着于这个问题,他一言不发地专注等待。
萧定不开口的话,他大概便会一直沉默下去。
这种固执使得他脸上突然显出了一种少年人特有的犟拗。
萧定沉默着,这种当面指责般的问话,让他多少有些不耐烦。
但他还是忍不住按对方的思路构想了一下,如果不是那样的开端,会得到今天这样的结果吗?他想象着,然后笑了笑。
走过的路需要假设吗?假设了,人生会重新来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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