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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的杨如钦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做大事的人只能一意往前,怀有恐惧不断回头的人是不能成事的。
而这个人在这么多年的执政生涯中能无数次的把自己的个人意志推行到底,只能证明这个人心够硬手段够狠,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在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的同时,这两者亦不可或缺。
那个久已不来上朝的人弓着身体,似乎因为疲态太盛而难以支持。
杨如钦止步踌躇了一会,悄然改道而去。
此刻天色已经开始黑了,檐边的云头阴沉沉的,重得几乎要压下来,太监们提着灯笼四处奔走,忙着点燃各处悬挂的宫灯。
前面宫门处跑来一个黄门官,躬身对他道:“大人可来了,宫门就要关了。”
杨如钦回过头。
他此时已经绕过几个门楼,距离萧定的御书房已经相当的很远,那个立在阶下的身影自然也是看不到的了。
这时候,陈则铭在殿外已经候了很久。
他府中今天突然来了位黄门官,传天子令召他入宫,哪怕再三托病也不成,最终陈则铭只能换了官服,坐在轿中跟随对方来到许久不曾踏入过的禁宫。
待入了宫门,那宦官又道万岁体恤他的病情,特准许他在宫中乘坐步舆。
那中年黄门边说边笑吟吟瞧着他,这是多么大的恩典,一般人听了总是要客气两句的。
可眼前这个人却只拱了拱手以示谢意,便再无反应。
那宦官愣了半晌,才惊讶地收回了目光。
到了御书房前,宿卫兵士道里面杨大人正与万岁有要事相商。
领陈则铭前来的宦官挥手让步舆退去,问询了两句便退了回来,并让陈则铭在此处继续候着。
陈则铭等了许久,也不往周遭看。
这地方他之前来过太多次,不少人都认识这曾权倾天下甚至可在宫中行马的魏王,见他此刻垂手站在阶下,失势之态分明,难免指点。
笑声不断传来,陈则铭充耳不闻,可站得时间久了,他难免有些头昏目眩。
他那头痛之症倒并不是推脱,这病症时日已久,如今更是每日里要发上一次,发作时痛不欲生。
后来找了个退隐的老名医开了个去痛得方子,痛的时候服一剂,再卧床调剂,才能缓解。
今日刚吃过药,传令黄门便来了府中,也来不及休息。
此刻在冷风中这么吹一阵子,竟然浑身冰冷,额上却汗水淋漓不断往下流,足下似乎也晃动起来。
直到眼前一道亮光掠过,陈则铭惊了一惊,才从那种恍惚中清醒过来。
那是掌灯的太监挑下檐边的灯笼,划亮火石引燃烛心的瞬间。
左右看看,天空已经一片灰蒙蒙,再过一会,那层黯淡的光也消失了,漫天的乌云透不出星光,只剩下远近那些斑斑点点的灯,迎风摇曳着。
陈则铭转回头来,突然发觉面前玉阶尽头高大的殿门内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此刻殿中还不曾点灯,对方的脸隐在暗中,看不真切。
但陈则铭还是看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那身华服上绣的是五爪金龙,从前到后应该共有九条,它们盘旋飞翔张牙舞爪,意喻着飞龙在天。
他觉得周身的寒意终于升到了头部,额前剧烈地痛了起来,有一团火焰猛地从咽喉处窜出来,一路往下,穿透了自己的胸膛,一直烁烧到脊背上。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终于慢慢低身,伏倒在地。
那些卫士见他如此举动,莫不吃惊回头,继而纷纷跪倒下来。
门内的人袍角一晃,退入了殿中。
殿上的灯这才一盏盏燃起来。
然而踏入门槛之后,陈则铭并未看到萧定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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