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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相视看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接下来的事,她们未料到:指导员就是不肯说出原校党委书记藏身何处,遭到毒打,熬不过毒刑就开始胡说。
一说就人马出动偷袭,却次次扑空。
看到上刑也没用,对方组织向他摊了底:他的两个女学生,忠于伟大领袖,看不过他的奸恶前来告发的。
这使他精神全崩溃了。
对方还不放过他,里面五大三粗的工人阶级看他细皮嫩肉,相貌姣好,把他关在暗室里,轮番鸡奸他。
“做过了头,但莫后悔。”
班长说着,靠近她,眼睛蒙有雾气似的湿。
“我们并不是喜欢他,我们只是通过他,知道了我们自己的心。”
窗外的梧桐树叶绿得油亮。
她的短发长了,可用橡皮筋扎辫子,她们形影不离,最爱去有抓痒树的山坡,话越来越多:谈每夜做的梦,谈各自家里人,那支口红是班长母亲的,“文革”
初她母亲把家里有可能惹祸的东西全处理掉,但班长趁母亲不注意,留下了口红。
她们把对方的名字刻在抓痒树干上,绕着学校跑,半夜翻窗爬进练舞室。
谁也不提指导员,好像她们的生活里压根儿就没这个人,他从她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她们就是不要指导员的娘子军。
那个冷清的上午,太阳却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升得高。
因为天热,寝室窗大敞,她俩在玩扑克算命。
现在口红已用到了底端,最后一点,她替班长抹上。
班长对镜瞧着说:“红得鲜艳,不像樱桃,而像辣椒。”
这话,怎么耳熟?她想起来,指导员曾说过,一个不祥的感觉闪过她心头。
这时她听见楼下有男人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她本是坐在床上,急忙站起,站在窗外梧桐树下的男人:脸色憔悴,身上穿了件松松垮垮的旧军衣,还戴了顶不知哪儿弄来的军帽,样子很狼狈。
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但班长探头一看,惊叫了一声:“是他!
他怎么会出来的?”
指导员在梧桐树下向她们招手,让她俩下去。
她们一直没有想过这个男人出来以后怎么办。
或许她们一直认为他会死在暗牢里。
不是心肠坏,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冤死鬼多的是。
对方组织的头儿答应过她们,绝对不把她们检举一事说出去。
还是班长首先恢复镇静。
她说:“这个流氓王八蛋又来缠,我去,看他怎么招来着?”
没等她说话,班长就出了门,下楼跑得那么快,她怕班长吃亏,急忙追上去。
走出楼门,她看到班长站在指导员面前。
奇怪,梧桐树下两人紧抱在一起,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听到两人都叫她的名字。
两人的姿势很奇怪,指导员微笑着向她招手,班长被他紧搂着,背对着她,在使劲地蹬着脚。
在她靠近他们一刹那,她被班长用挣脱出来的手狠命推开。
她毫无准备,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就在这一刹那,一声轰隆响起。
她睁开眼睛,发现她的脸淌着血,朝四周一看:硝烟升起的地上,全是身体的碎片和鲜血。
“来呀,来看最后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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