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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蘇帳外,炷火融融,吟墨仍坐在檀木桌邊,百無聊賴地轉着青花瓷杯。
花窗邊悄悄顯出位俊俏少年,原是淨玉,走前幾步,作揖施礼。
兩人沉默了會兒,少年輕輕開口:“想必道長早已知曉,這米老爺...”
“唉!
“吟墨嘆了口氣:“三屆之事,屬凡間最為難理。
世人一旦生了妄心,便離成瘋成魔也不遠了!”
淨玉搖搖頭,並不作聲。
少會兒,瞧瞧馬公子,聽他继续說着:“你且回去吧,仍要壓住玲瓏法力,餘下的我來辦。”
“道長之前不是說過,不便參與此事?”
“嗯,”
點點頭:“恩澤實為洞庭青草湖候仙人屬地,本不需要我來多事。”
“原來如此,只是早聽說這位候仙人法力深厚,平日里多閉關修煉,或雲遊四海,只怕他老人家還不知曉如今之事,道長無需多慮。”
“此只為其一,其二嘛...”
猶豫了會兒,擺擺手笑道:“沒甚麼,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雪仍舊粉墮盤旋,覆蓋著整個恩澤鄉,銀蛇山舞,雪柳霜桃。
這一夜冷風蕭瑟,米老爺還在帳房秉炷算帳。
天寒地凍,夫人歇息得極早。
丫鬟剪了燈,她便沉入梦境。
迷迷糊糊中似看到有人影過來,俯下身輕輕耳語,只說自己原本命中有子,可惜饕餮樓的白魚宴傷害了不少生靈,才遲遲不能有喜。
夫人心裡著急,忙問道:“怎麼就能信你呢?”
那聲音笑笑說,沒幾日你就明白了。
女子心砰砰直跳,猛地翻身坐起,瞧瞧窗外,天空已經微亮。
“嘩啦啦,”
幾個小丫頭又開始清掃着庭園積雪,夫人緩了緩神,復又躺下,琢磨着夢裡的話。
冬日清晨,又剛下過大雪,嚴寒刺骨。
霧濛濛水氣籠罩着大地,讓屋外掃雪的丫鬟們都衣衫潮濕。
尤其是水嬋,髮髻掛著霜霜,双手連日來還生了涷瘡,紅紅腫腫,即便上了藥,第二日再出來掃雪,又越發嚴重。
她是外面買來的丫頭,年紀又小,也不敢偷懶,次次都使出渾身力氣推著那渾圓結實的雪堆,一不小心,腳下打滑,眼看就要跌落在後面的石台上,卻不知從哪裡飄來了厚厚的雜草,接著她落下在軟綿綿的低草垛,完全不覺得疼痛。
女孩坐起來,先緊張地摸摸身上的小寶劍,拿出來看看有沒有摔着,才放心地繼續幹活。
說來也是有趣,自從小丫鬟水嬋拾了這玲瓏劍,只當是誰買來的小玩意,不要了扔在院子裡。
她竟特別得喜歡,每日里都用帕子仔細擦擦,雖有銹迹,也是愛如珍寶。
入夜了還放到枕下,有高興的或者不悅的事,都要對着這劍自言自語一番。
她是太孤單了,雖有父母哥哥,也沒見過几面,孤零零地長在這宅子里,什麼都是老爺夫人賞的,或是姐姐們挑剩下才給了她。
可是這小物件卻不同,它是属于自己的,並且只屬於自個兒。
弱柳千條杏一枝,半含春雨半垂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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