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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喜欢她,舍不得她走,害怕她走了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我就老跟她捣乱。
她那时候住在我们家,我就把她好不容易买来的那些书偷偷藏起来,急哭了我也梗着不拿出来。
她身体一直不好,愣是让我气病了,错过第一年高考。
我当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就觉得特对不起你妈,可我还是怕她走。
我就自作聪明的想了一个办法,我想要不然我替她读书,我替她去高考,等我考上京城的大学了,我就带她回去,多好。
那时候我都快二十岁了,村里同龄的人都张罗着结婚生孩子,初中都没安生读过几天的我,想着要去考高中考大学,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好在你爷爷奶奶和缓缓都支持我,缓缓每天帮我复习功课,我总算考上了高中,成为班里年纪最大的学生。
大概那时候,你妈妈就瞧出我的心意了,她再也没提过高考的事情,也再没去参加过,我知道的,她其实一直在等我。
可是我让她失望了,我那么努力连续考了两年我都没能考上京城的大学。
你妈妈告诉我,让我不用再考了,就算考不上大学、去不了京城,她依然愿意嫁给我,愿意为我留下来。
我当时乐疯了,我们结婚的那年,我二十四,你妈妈二十五。
结婚之前,我给你妈妈说,我当上中学的代课老师了,我慢慢攒钱,早晚有一天我会带她回京城去看看,把她父母的遗骨给找到,给他们上香,告诉他们会一辈子对他们的女儿好。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缓缓生你的时候居然会难产,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生完你以后……”
林建把眼底的水汽憋回去,叹息道:“墨墨,爸爸告诉你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帮爸爸把当年对你妈妈的承诺实现吧。”
老实说,林墨对‘母亲’根本没有什么印象,程缓缓在他心里,更多的只是来自别人的描述——漂亮,温柔,善良,知性……仿佛是所有美好词汇的化身。
可是在他成长过程中,真正接触到的母亲却是王艳艳。
冷漠,懒惰,饶舌,恶毒……他实在没有办法在心里塑造出一个温柔美好的母亲形象来。
而父亲说的这些事,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听说,光冲着爸爸眼底的深情和期望以及许许多多糅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做一点什么。
还有韩勋。
不知为什么,看着爸爸眼底弄得化不开的深情,林墨脑海里忽然闪现‘情深不寿’四个字。
母亲之于父亲,上辈子的他之于韩勋。
林墨心底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万一,万一他这辈子依然逃不过命运的诅咒,依然活不过三十二岁,那么韩勋怎么办?
老太太见林墨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急得也跟着变了脸色:“墨墨,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你要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不去了。”
林墨努力平息掉胸间的窒息感,回握住老太太的手,轻笑道:“奶奶我没事,可能刚刚晒着回来,有点中暑脑袋忽然晕乎乎的。
爸爸,京城那边我去,我一定想办法找到爷爷奶奶的骨灰,一定完成你和妈妈的心愿。”
“墨墨,如果你不想去,爸爸不会逼你的。
你脸色不好,先去休息一下,过后我们再说。”
林建没有多想,只是单纯以为林墨不想去陌生环境。
想想也是,墨墨还不到17呢,还是个孩子,陡然让他换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他能不排斥吗?说到底,还是他想的不够周到。
“嗯,好。”
林墨回到房间,心里跟揣了二十五只兔子似的,百爪挠心,哪里睡得着觉。
刚巧韩勋的电话打过来了,林墨接起来听到他明显带着讨好的声音,心里忽然就不那么难受了,还起了逗他玩的心思,“韩小人,老实交代,最近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坦白从宽啊。”
韩勋明显非常心虚:“林小墨注意称呼啊,还有我人在京城我干什么坏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装,继续装。”
“林小墨,你知不知道我最受不了你这样了,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一身的小脾气,全是让我给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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