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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跟他贫嘴,直接打开电脑里的音乐,不一会儿,门外便消停了下来,多年经验总结,无视是对付苏晓鸥的最大利器。
拉开窗帘,推开窗户,趴看着对面街道的车水马龙,北京的秋夜,已觉深凉,我的脖子上被风吹得有些起鸡皮疙瘩,我不禁想起了米粒穿的那样单薄的裙装,出咖啡厅时我把我的浅绿色外套给了她,她开始是拒绝的,可是手却一片冰凉,最后还是耐不住我,穿到身上。
我们漫步走在来时的大道上,月亮被剪了一刀,朝我们咧嘴笑着,脚底的落叶被踩得咯吱作响,时不时有汽车从身边缓缓而过,米粒拉着我的手,渐渐温暖起来,我的手有些贪恋那样柔软的温暖,还像从前一样。
只是这样的暖意,并没有让我拥有太久。
我见到了那个风尘仆仆的男人,米粒的未婚夫,陈锦。
身材魁梧,长相粗犷,笔挺的西装显得人很精神,只是眉宇间有些沧桑,和我握手的时候,力气很大,我的手背不禁蜷缩起来,但还是有些疼,我看着他咧起的热情笑容,嘴角也傻不愣登地跟着咧了起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叫陈锦,米粒应该跟你说过吧,我可不是第一次见到你,米粒有你不少照片呢,真人比照片里好看多了,女大十八变啊,真没说错。”
“你别说这些套话了,小唯又不是你的客户。”
“只要夸我好看,都不算客套话。”
我跟着他们后面打哈哈,上车后,陈锦的话不少,大体上围绕着他的出生地家庭工作在打转,直来直去很是豪爽,车内笑声不断。
这是个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不管是外表还是个性。
我到了公寓门口下车,陈锦和米粒还有一个宴会要参加,就在此简单道别,米粒抓着我的手微微揉动着,我说我们抱一下吧,米粒点头,我的下巴埋在她幽香的发间,她拍了拍我的背,我说下次再见。
她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温暖的气息在我耳廓缭绕,“有喜欢的人就去见,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要错失。”
不要错失……
不要错失……
关上窗户,也关住了阵阵凉意,我看着床边的画架,画纸上被我昨晚涂画得乱七八糟,就如我此刻的内心。
这么久了。
久得好像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
可是,闭上眼,又好像发生在昨天。
我有喜欢的人,一直都有。
只是这种喜欢,太久太久,久得像是一种习惯,久得又像是被时光掩埋,察觉不到,可又能随时随地想起。
此时的我坐在写字台前,打开抽屉,拿起那本很久没有翻动的画本。
我每打开一次,几乎都需要勇气,因为,回味也耗人心血,因为从未得到,因为遥不可及,也因为,可以轻易回忆到那段年少岁月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仿佛全能在眼前上演。
岁月流逝,我坐在异乡这个狭窄的房间里,写字台前暖黄的灯光照在我不再稚嫩的脸上,我低着头,垂下眼帘,手轻轻抚摸着眼前这张遥远的画作。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17岁的我坐在家里那张白色的写字台前,下午柔软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在我稚嫩青涩的脸上,棕色的瞳仁里闪动着温暖绚烂的光,我的手中握着铅笔,专注地,深情地,一笔一画随着内心深处的记忆与细腻的感触,在白色的画纸上游走。
我好似一转头,便能看见他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他总是喜欢左手撑着头,利落的黑发散落在光滑的额头上,眼睛半垂成一道弯弯的弧度,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嘴唇,微风吹来,白色的校服衬衫微微浮动,像极了一块飘拂的云朵。
教室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柔光,时间静止,只有他坐在那里,朦胧的侧脸,那样美好,那样专注,风轻轻地吹来,吹进了时光隧道里。
我触摸着画纸上那张久远的侧脸,已然清风拂面。
记得大一,隔壁宿舍有个说话容易脸红的女生这样问过我:“小唯,你说,初恋真的是粉红色的吗?”
说这句话时,她的脸上已洋溢起粉色的光晕。
我的眼底却兀自黯淡下去,初恋……在心底苦涩地喃喃道:“我的初恋,是灰色的。”
如果现今再有人问我,我会说,是暖黄色的,而这种颜色,正是,漫长时光洒下的光晕。
那天夜里,我又梦见了他。
醒来,已经忘记了梦里是怎样的一个故事,零零碎碎无法拼补。
只记得,他的轮廓,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
只记得,他说话的表情,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
仅此而已。
可是心口却无法抑制地涌出回味悠久的清甜。
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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