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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正修一抬手,声音有些暗哑:“别告诉她---”
陈述顿了一会儿,对他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祁正修摸索到了床边的墙上,头一下一下,用力撞了上去。
以前他这么撞,就会管用的,可以看得清楚些,可现在不管用了,怎么撞,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由于他和何之训那一场打斗耗时太长,又紧接着赶去了濠州,连日的劳累奔波,身体长期过热,让见血封喉的余毒又有了生长的空间。
不仅全身都出了红线,身上发痒溃烂,连眼睛也看不见了。
各路郎中、御医都请了一番,除了身上的溃烂好些,所有人都说眼睛治不了,他祁正修,以后就是个睁眼的瞎子。
没有一刻,他这么希望自己的眼睛能看见,能看看那个丫头怎么样了,她被何之训踹了那一脚,好了没有?她在花月坊的日子过得可好?可他是个废人了,他有什么资格拖着她?他没办法赎她出来,更没办法为她做些什么,除了托太子找找教坊,让她在花月坊少受些苦,他什么也做不了。
祁正修不知道撞了多少下,连心都快痛得没了知觉,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废人,他是个废人!
在两军交战的时候他看不见,起不来,大唐败军;现在他还是看不见-----
端着药进来的侍婢看着额上渗出血的祁正修,不由低低地惊呼着:“公子!”
祁正修被侍婢的一声呼喊回过了神,顿了顿,面上恢复了微笑:“把药放在这里,出去吧。”
侍婢把药放在了祁公子手边的案几上,轻轻说道:“公子,药已经晾好了,刚好可以喝。”
祁正修摸索着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把碗递给了侍婢:“谢谢。”
侍婢端着空碗出去,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都病到了这个份上,公子还有这个风度,真是不容易。
可公子心里一定也苦,要不怎么把头撞成那个样子?唉,还不如大喊大叫让人心里踏实,这样倒怕他憋出毛病。
陈述追到了别院的门口,小桃正靠着门口的一株柳树哭得伤心。
冬天树的叶子零落,小桃一身浅蓝的襦裙,分外凄凉。
陈述走到小桃身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静静等着她哭。
小桃看陈述出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只好含着泪挤出个笑说道:“让陈大人见笑了。
我没事,没事。
这个结果,我应该料到的。
毕竟我已经沦落到教坊,本来就不配再来----”
说着说着,眼泪又出来。
她说不出的委屈,她是干净的,可现在看来,这份执着,多么可笑。
陈述搓着手,犹豫了半天说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他不是那个意思,我敢保证,他肯定没嫌弃你。
他也派人找了你的下落。”
小桃怔了一下,看着陈述止住了眼泪:“那——”
既然如此,为什么话说得那么难听?
陈述转了话题:“先回去吧。
路上慢慢说。”
说着把小桃扶上了马车。
向回到花月坊的路上走去。
一路上,小桃时不时看陈述一眼,欲言又止着:“陈大人,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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