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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玄成还满腹疑惑,不远处突然响起曲獬似乎非常惊奇的声音:“——呀,天都这么晚啦?”
宣静河与玄成同时一抬头。
天色竟然已经暗了,明明船靠岸时还是午后,此刻却暮色四合,铅灰云层重重压在山谷上方,远处连绵山林已经半融进了黑暗里。
玄成顿时吃了一惊:“怎么这天黑得这么快?!”
这简直不正常,修仙之人即便不御剑,脚程也比平常人快很多,此刻应该最多不过申时,但天色却分明已经过酉时了,难道今天时间过得特别快不成?
曲獬好似已经非常疲惫,弱不胜衣地倚坐在树下,揉着自己酸疼的腿:“怎么办呀,天黑前咱们还走得出这座山吗?”
他担忧地环顾四周,脸上浮现出楚楚可怜的神情:“我好害怕,晚上山里会不会很黑呀?”
玄成一直瞧不上他这副妖妖调调的做派,闻言简直无语:“你说呢?!”
“我、我……”
曲獬好似被他吓了一跳,嗫嚅片刻说不出话来,壮起胆子看向宣静河:“矩宗大人,要不我们还是先原路返回,到船上再说吧?”
——鬼太子化身也就十七八岁,这么斜倚着显不出身高来,那张罕见漂亮的脸上满是怯弱,温顺逼真、我见犹怜。
他这样子这要是给昨天那郑姓家主看见,估计当场就神魂颠倒,不管说什么都立马答应了。
然而宣静河心硬如铁,甚至连目光都没停留半分,转身极目向周围眺望了一圈,突然道:“那里好像有人。”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山道尽头竟然真有一处小小的院落,看着像是家猎户。
宣静河道:“过去看看。”
他完全没有要征求别人意见的意思,头也不回就向前走去,弟子赶紧瞪了曲獬一眼示意他跟上,然后急急忙忙地尾随宣静河走远了。
“……”
曲獬眼神微妙,半晌抬手把脸一抹,那满脸柔弱无辜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宫惟用这招对付徐霜策就那么管用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道,一骨碌爬起来追了上去。
那户人家坐落在半山腰一处湖边,院门半开着,墙上挂着弓箭等物,果然是春季驻扎在山里的猎户。
玄成抢步上前敲了敲门,礼貌地扬声问:“请问有人在家吗?”
门内没有动静。
“我们是过路的旅人,想在此借宿一晚,主人家方便吗?请问有人在家吗?”
仍然没有回答。
玄成提高声音刚要再问,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吱呀——
三人同时觅声望去,只见堂屋后门外,一个佝偻的老妪把门推开一条缝,哆哆嗦嗦站在那里往外窥视。
玄成连忙和颜悦色地迎上前:“老人家,我们想在此借宿一晚,请问您方便吗?”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就想从门缝里塞过去。
谁料老妪直勾勾盯着他,既不点头摇头也不接银子,好像没听见一般全无反应。
玄成以为老人耳朵背,又躬腰连比带划地大声询问了两三遍,还把银子塞进她手里;谁料刚一动作,老妪突然被激活似地惊跳起来,连连道:“我要睡了!
我这就睡了!”
“我们能否在您家后屋借宿一晚,明天就……”
“没有声音,没有声音的!”
老妪的脸几乎完全扭曲起来,声音沙哑尖锐,攥着银子向后退进屋:“睡了!
已经睡了!”
“是的,我们就睡一宿,明天一早就……”
“已经睡了!
已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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