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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断掌的花戏子（第2页）

水面上有一层薄雾，阳光透着雾亮的发白，看到那群小孩跑过来的时候，河边冷风正吹的姬三儿有些疲倦，他将手里的毛竹竿正了正，将脖子缩进麻衣里，靠着石柱想继续之前那个盹儿。

之前他正在做梦，梦到在岸边，看军队回来。

朝廷连年征战，但凡登记在册的人家都要去边关对抗那蒙古铁骑。

军队班师的时候是大事，很多人死在战场上，所以有些在城门楼翘首等待的妇女老婆子，是等不到家人的，姬三儿就冷冷地‘欣赏’着她们的表情。

看着她们从希望变成绝望，最后完全麻木，一直到夕阳落下地平面。

孩子们又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只不过今天是另一群孩子。

他们好奇的看着姬三儿，这个乞丐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时间了，没有看到他钓上一条鱼来，又是整天睡觉，连鱼竿都没有提起来半分过。

要饭的不在市集转悠已经够懒，在河边钓鱼都这么懒，他们的父母早已对他们议论过了。

边上的孩子往河里丢入石籽，很多落到姬三儿面前的水面上，溅了他一身。

又开始绕着他唱起来：“朝求生，暮求和，近来贫汉难求活...”

姬三儿懒得发火，京城讨生活的人口音很杂，他也听不太懂，毕竟每年逃难进京的人天南海北。

小鬼们见姬三儿没有反应，又开始用石籽丢他，其中有八九岁的孩子，下手已经很黑，石头打在姬三儿头上，惊了昏昏沉沉的姬三儿一下。

他刚转头，小鬼们一哄而散的跑了。

只剩下一个小鬼，还有些木讷的继续丢他石籽，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其他孩子都叫他傻根，他好像要比同龄人笨一些，反应慢一些，丢出石头的动作很不协调，石头都落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打不到姬三儿身上。

姬三儿站起来，到他抓到这孩子的后衣领了，这孩子才想到转身逃跑，姬三儿一把提溜起这个孩子，来到河边，抛进去。

“扑通扑通——”

孩子在河里挣扎，但他一来到岸边，就被姬三儿一脚踹下去，姬三儿每一脚都用了死力气，慢慢的，这个小鬼就开始翻白眼沉了下去。

姬三儿颇感无趣的回到自己刚才靠的石柱边，收起了竹竿，竹竿非常沉，显然下面的鱼饵非常重，提起之后整根鱼竿都被压成了弓形。

他把鱼饵拉出水面拖到岸上，猛看去，那是一大坨混合着的东西，有石头，有头发。

仔细一看，这是一具体内塞着石头的腐烂的女尸，姬三儿从远郊的乱葬坟里找到的。

尸体有辫子，头发很长，姬三儿便将这些头发打成各种圈结，无数的螃蟹脚缠绕在头发圈结里，被一起带了上来。

姬三儿一只一只把螃蟹摘了下来，顺手拗断螃蟹的钳子，从身上扯下一块破布扎成几串蟹链，掰断的钳子则像瓜子一样装进衣兜里，抓出一个来就生嗑。

最后又将尸体重新踢到河里去。

这个时候，他看到傻根最后一次从河水中冒出头来游到了岸边，靠在岸沿上。

水面离岸沿有一臂的距离，他已经没有力气爬上来，只能抓着岸岩下一些乱石喘着粗气。

傻根已经冻的脸色发白，姬三儿就冷冷的看着岸下的脸，就想动脚。

这个时候，他发现，这小鬼居然没有哭，小鬼呆滞的看着他，似乎太傻了，又似乎是满腔的怨恨，以至于连哭都忘记了。

姬三儿看着小鬼，觉得这小鬼和自己小时候有点像，活下来不活下来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一脚把傻根再次踢回进水里。

傻根沉进水里，连最后的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接着姬三儿嗑着蟹腿，在夕阳的余晖中往城里走去。

找不到傻根的那群孩子在他远处路过时，叫着傻根的外号。

看到姬三儿便纷纷用石头丢他，但姬三儿并没有在意。

螃蟹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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