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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无梦。
南燕雪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回溯过往的能力,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估计都要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屋外很明亮,昨夜的雪还在下,已经积起来不少。
南燕雪是喜欢看雪的,她小时候就觉得泰州下雪的日子太短,雪又太小。
后来到了燕北,雪真叫一个铺天盖地,厚厚的积雪松松软软的,踩下去酥酥作响,可一旦踩实在了就没这么好玩了,雪路还很难走,脚踩下去会发出‘咔咔’的声音,雪钻进靴子里,浸湿了裤腿,那种感觉很难受,冬天的手冻得发麻,根本伸不直,裂了无数的口子。
雪踏成冰,南燕雪总是以各种奇怪的姿势摔跤,阿苏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也摔了,被常风一把揪了起来。
再后来,阿苏也是这样摔在雪地里,没人再能拽得住她,滚烫的鲜血把白雪都烫融了。
庭院里的雪和旷野里的雪太不同,南燕雪听见西跨院里的孩子齐声在念诗,似乎是‘小雪初过大雪晨,微云微霰点轻尘’这一首,她知道肯定是郁青临来了,带着孩子们在看雪。
明明自己是一路苦读书,却喜欢做这种寓教于乐的事,学习要如呼吸一般,越自然越好。
这些燕北来的孩子本来只能领会什么叫做‘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又或是‘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如今也能明白什么郁青临口中这一句‘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
南燕雪想,这也挺好的。
但家里太热闹温暖了些,可能不适合做梦,所以她在廊下站了会,转身往湖后去。
越往湖边走,风声越大越安静,湖边白茫茫一片,连一羽鸦影都不见。
忙碌了一整年的渔户,也在这几日能歇一歇。
南燕雪行过之处,只留有她自己的足印。
湖心长廊上也落满了雪,将军府的船只静静停在桥廊边,南燕雪正解开系在廊柱上的绳,忽然听见一点酥酥的声音,回首一看就见是郁青临正朝这边过来,身上的斗篷被风吹得摇荡,若是风再大一点,他也许会像一只无绳的纸鸢,被刮走。
他手里捧着一个袖炉,手里还提着一个炭盆,踩着南燕雪走过的足迹小跑而来,待到了近处,似乎是看出南燕雪不想被打搅,他站住了脚,道:“将军,我先把船上的油布帘子遮下来,再把炭盆放进船中就走,好不好?”
南燕雪没有说话,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爱言语,但也不是拒绝的意思。
郁青临将炭盆安置在船中,放下了一头的油布帘,又跨上了岸,原本静谧的湖面因为他的跃动而泛起了阵阵涟漪。
“会摇撸吗?”
南燕雪看着郁青临塞她手里的袖炉,问。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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