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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诣夏华寨,始知三界果存女娲遗族。
曩者臆度皆若传说中人首蛇身,孰料竟与常人形貌无异。
闻唯入女娲宫阙,方得睹王族真容——人面龙躯,曳玄鳞巨尾,游弋于云涛雾海间,其宫阙之恢弘可见矣!
夏华寨中多产珍珠,故以贝为货币。
俗众慵于剖蚌取珠,竟携整贝行贾。
考诸人间史册,古时确有以贝为币之世,彼时主掌人寰时序者,正女娲族裔。
后至二零一黑鸟时空,有鸟王见女娲庙宇,娘娘端庄美丽,生亵渎之念,题淫辞于宫墙。
女娲娘娘本不屑降罚,蝼蚁之慕于神女何伤?纵娥眉见之亦倾心,况浊世须眉乎?然崇奉女娲娘娘之众生灵,以为大不敬,竟效牧野倒戈,毁黑鸟时空六百年基业!
而滔天罪愆尽归女娲庙宇,世人皆谓降劫敕令出自神谕。
女娲娘娘懒辩蜚语,盖众生妄念,于彼不过芥子微尘。
夏华寨中,众皆尊崇女娲宫如朝圣,然鲜有愿入其中者。
宫中劳役仿若无间地狱,西瑶娘娘之位更需昼夜轮值六十年,非铁石心肠者不可承当。
昔年元心自愿投身,实乃赌气之举——彼自忖受吾薄情所弃,故效屈原投江之志,以入宫为惩。
余弃皮带于地,擒其首按于下腹,彼竟温顺受制。
忽忆蚌育明珠之理:贝肉含沙,日夜磨砺,终成璀璨。
此刻情景恰似蚌中含痛,以待灵光乍现。
贝壳静栖于雪齿珊瑚阵中,硎沙狡然潜匿其腹。
粗粝砾质触柔嫩贝脂,恍若蛮夷犯玉门。
贝中精兵骤醒,如戍卒望烽燧,立启金汤之御,实则丁香小舌退无可退。
贝牖灵机自沧溟汲养,若承天霖甘露,尽摄海府玄精——或为流金之矿,或作星屑微芒,皆化育珠英之资。
此英华叠砌,似匠人嵌琉璃细甓,环硎累黍,层累而上。
珠胎渐丰,犹古木添岁轮,每匝皆镌贝母卫戍之志。
终成晶甲明珰,铸樊笼于芥子,既御外侮,复孕瑶琨之基。
砾囚珠囿之内,渐生蜕化。
昔者棱角森然,今浴灵华,竟转温润。
珠英环饲如天工斫玉,层云抱月,周匝无隙。
遂使顽石敛芒,浑圆若太虚悬珠。
珠宫咽喉深处,硎沙渐生蜕化。
初时粗粝如戈壁砾,今沐灵华,竟转温润若羊脂。
天工运巧,珠英环饲如斫昆山玉,层云抱月,周匝无隙。
遂使顽石敛芒,浑圆似太虚悬珠。
经岁绵邈,终成炫彩珍珠一颗,素辉流转。
虽五色俱备,然多见霜色皎然。
余按元心螓首,纵彼姝作驯顺状,仿贝肉包珠,心知必有盘算。
昔时情笃,怀揣玄珠彩珰,携之易金纵游。
今追往事,方悟夏华寨所窃珠玑,尽付犬彘矣!
余怒极反笑,欲将珠投其喉间。
忽生异念,效积雪覆顶之火山骤然迸裂,乳白岩浆奔涌如天河倒泻。
元心惊觉,恍若中电,竟将吾推搡离樱唇,踉跄奔至盥洗所,开水訇然灌漱其口齿。
余顿觉胸中块垒尽消,恍若宿世冤孽随风而散。
蓦然忆起昔年双宿双栖时,彼冰封之心似昆仑积雪,今竟在火山灰烬中渐显澄明。
欲叩首谢罪,却因颜面扫地难以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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