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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住院部走廊的日光灯管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一直不停地嗡嗡作响,好像一个喋喋不休又不善言辞的人,想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当老张兴致勃勃地用野战胶布,粗中有细地把最后一片马腹残片固定在石膏模上时,窗外的洛阳老城已落下今冬第一场薄雪,像是一张简陋又不是优雅的波斯地毯,虽然不是豪奢的,但的确是干净的。
突然,碎瓷堆里突然滚出颗泥丸,老邻居用镊子夹着在台灯下不停地转了好几圈,花白眉毛猛地一跳,惊喜地说道,"
这是唐代的窑封泥!
唐代原版,如假包换!
"
此时,这颗泥丸在强光下显露出细纹,随即洒出一颗粒炭化的黍米遗骸。
老邻居的手有些抖,不停地说,"
《天工开物》里写过,唐代窑工用黍米灰验火候……"
。
话音未落,护士推着治疗车撞开门,威严地说道,"
二十三床家属!
病人呕血了!
"
与此同时,急救铃响彻楼道,老张又开始削苹果,真不知道是他和苹果有仇,还是天生有这种独特爱好。
果皮在空中旋成连绵的螺旋,突然"
啪"
地断在垃圾桶边缘——那个女人攥着缴费单瘫坐在长椅上,指缝间漏出的数字比三天前又涨了三千。
"
接着修。
"
老邻居从包里里掏出个锡盒,里面躺着十二把微型錾刀,"
这是嘉道年间的锔瓷工具,我我好不容易才寻摸到的好东西。
"
他拈起片指甲盖大的蓝釉残片,在石膏马颈处边比划边说,"
三彩釉要补出窑变效果,得用洛阳红土调石英砂!
"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将骨粉掺入丙烯颜料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我惊愕地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带着一群拍卖行的人闯了进来。
这群不速之客中,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鉴定师特别引人注目。
他径直走向窗台,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匹马鬃的茄紫釉。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戴上鹿皮手套,轻轻地抚摸着马鬃的釉面,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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