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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离开the usa（第1页）

次日清晨五点，

洛杉矶国际机场的航站楼还浸在灰蓝色的晨雾里。

值机柜台的亚裔柜员接过行李时，指尖划过我背包上的驯鹿皮挂件：“这纹路是因纽特人的‘雪雁迁徙图’吧？我爷爷以前在诺姆港当水手，总说这种图案能拴住漂泊的魂。”

他打印登机牌时，打印机突然吐出张额外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印着只简笔画的红鲑鱼，像极了安克雷奇航站楼里卖的三文鱼罐头标签。

安检口的工作人员举起我的海胆壳：“这玩意儿让我想起海湾的捕蟹笼，每次收网时笼底总卡着这种带刺的星星。”

他在安检仪的蓝光里转动海胆壳，金属探测器突然发出蜂鸣——壳缝里藏着的沙粒落在传送带上，细小的颗粒在晨光中闪着珍珠母的光泽，像极了阿拉斯加某场极昼里，漂浮在冰川湖上的碎冰。

登上飞往上海的波音777时，空乘递来的热毛巾带着柠檬草香，却盖不住邻座大叔身上的皮革味——那是种混合着海豹油和烟草的气息，与我在阿拉斯加渔村里闻过的老猎人外套如出一辙。

飞机滑向跑道时，舷窗外掠过片尚未苏醒的棕榈树林，叶片在风中轻轻颤抖，像极了育空河畔那些在极光下簌簌作响的白桦树。

万米高空的云海之上，餐盘里的三文鱼排泛着冷光，塑料刀叉切开时发出闷闷的响。

隔壁的男孩突然指着我的海胆壳：“哥，那是外星人的宇宙飞船吗？”

他把变形金刚塞进壳里，短发蹭过我手背，带着股薄荷味的洗发水香，让我想起阿拉斯加小木屋里，壁炉旁永远堆着的、沾着野莓酱的滑雪头盔。

穿越国际日期变更线时，机上电影正在放《荒野猎人》，小李子在雪地里爬行的画面映在舷窗上，与机翼外的云海叠成双重幻影。

我摸出枕头下的鲸齿吊坠，看它在阅读灯的冷光中泛着琥珀色的纹路，忽然觉得这跨越半球的飞行，不过是颗牙齿与一片海的漫长共振——就像此刻吊坠影子落在餐巾纸上，恰好勾勒出白令海的轮廓。

凌晨三点的虹桥机场浸在湿热的雾气里，海关小哥盯着我的三文鱼罐头：“这鱼看着比我昨晚吃的日料还鲜灵。”

他盖章时，喉结在锁骨上方滚动，像极了阿拉斯加某片苔原上，被风吹动的驯鹿颈铃。

取行李时，传送带吐出的北极熊玩偶沾着道可疑的咖啡渍，却在看见出口处“欢迎来到上海”

的霓虹时，突然显得生动起来——那抹橘色的光，多像卡特迈火山口的岩浆湖在深夜里的模样。

走出航站楼的瞬间，黄梅天的潮气裹着小龙虾和煎包的香气扑来。

叫车软件里跳出辆亮橙色的出租车，司机师傅摇下窗：“小伙子，阿拉上海的夜比阿拉斯加的极光还亮吧？”

他后视镜上挂着串星月菩提，与我腕间的鹿角手串在路灯下相撞，发出清越的响。

车窗外的高架桥蜿蜒如银蛇，远处陆家嘴的摩天楼群刺破雨幕，突然让我想起在迪纳利国家公园看见的、刺破云层的麦金利峰——同样是刺破某种介质的锋利，只不过前者切开的是雾气，后者切开的是风雪。

凌晨四点的世贸滨江花园笼罩在细密的雨丝里，保安亭的暖光中，值守的安保冲我点头：“欢迎业主回家。”

电梯上升时，镜面墙壁映出我风尘仆仆的影子，卫衣帽子上还沾着半片洛杉矶的棕榈叶。

打开家门的刹那，玄关柜上的阿拉斯加地图标本在廊灯下泛着微光，玻璃罩里的驯鹿毛标本旁，摆着枚从科策布带回来的雪雁羽毛——它们与客厅里的中式博古架格格不入，却像极了此刻站在落地窗前的我：一半浸在黄浦江的水汽里，一半还冻在白令海的冰层下。

把北极熊玩偶放在书房窗台时，它正对的外滩夜景突然亮起整排广告灯，某块屏幕上闪过三文鱼罐头的巨幅海报。

我摸出背包里的空罐头，将它轻轻搁在书架角落，旁边是去年从珠峰大本营带回来的鹅卵石——铝罐的冷硬与石头的粗粝相触，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跨洋航班上，机翼划破气流时的震颤。

浴室花洒喷出热水的瞬间，我看见镜子上的雾气里，慢慢浮现出阿拉斯加某座冰洞的轮廓，而水流冲击瓷砖的声音，正渐渐与记忆中冰河融水的轰鸣，达成某种微妙的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