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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步并不能说是一个遥远的距离,但当艾蒂安伯爵和塞萨尔“走”
到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塞萨尔当然不会蠢到背着伯爵走,伯爵也不会把自己丢给一个孩子,塞萨尔的力气足够支撑他,充当他的另一条腿,他们两人就这样慢慢地向前挪动,走了颇长的一段时间,值得安慰的是他们没再遇到任何变故,像是毒蛇,落石或是塌陷。
“你可以吗?一个人留在下面。”
艾蒂安伯爵问:“这里有两根绳索。”
“另外一根是安全绳。”
塞萨尔将绳索拉过来,穿过伯爵腰带的环扣——这个时期的骑士腰带上有很多环扣,用来挂武器,钱囊还有链甲长袜——它们非常牢固,而伯爵一看就知道这个“安全绳”
该怎么使用。
等他准备停当,塞萨尔就用力摇晃铃铛,示意上面的人拉伯爵上去。
等待在裂隙中的这段时候确实很难熬,塞萨尔却并不觉得寂寞。
艾蒂安伯爵一直在“嘿呦嘿呦”
地叫,他可没玩过绳降,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又折了一条腿,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用膝盖和手肘抵住岩壁,免得自己被砸得头破血流。
还有从地上依稀传来的叫声,似乎有人正在争论用力的大小和角度……
艾蒂安伯爵一露出地面,马上就被拖了上来,他立即催促人们解下绳索,将那个“好孩子”
拉上来,不一会儿,塞萨尔也上来了,他下去的时候整整齐齐,上来的时候狼狈不堪。
若弗鲁瓦上前一步把他揽入怀里的时候,他还在解释,等他回到圣十字堡,他会叫裁缝做一件全新的羊皮罩袍还给圣殿骑士。
这件羊皮罩袍肯定是没法再穿的了,在被慢慢放下去的时候,这件罩袍就落得满是泥沙,绳索脱开,他摔下去的时候,这件罩袍更是替他被撕裂了几十道大小口子,后来又落入泥沼,在向导死去的地方沾了血……
“你不该如那些俗人般忘记了骑士团真正的名字。”
话说出口,若弗鲁瓦才意识到,他怀里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圣殿骑士团的侍从,就算将会加入某个骑士团,也只会是圣墓骑士团,毕竟他的主人是鲍德温,他感到一阵懊丧,骑士团需要这样聪明又勇敢的新血。
“基督和所罗门圣殿的贫苦骑士团。”
这时伯爵的修士恰好走来,笑吟吟地接上了话头,他已经止住了伯爵的血,再来就不是他这种修士可以治疗的了,看来他们还要在亚拉萨路盘桓一段时间。
伯爵催促着他来给这个小兄弟看看伤势,他让圣殿骑士揭开了羊皮罩袍,在掀开第二层衣服的时候,他微微“呃”
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只看过了塞萨尔的骨头和皮肉,骨头没有折断,顶多有些裂缝,身上的淤青、割伤和肿胀虽然可怕,但正在他所能达到的治疗范围之内。
虽然遭遇到了之前的危险,塞萨尔还是觉得,这次远行非常值得,他见到了“蒙恩”
,也感受到了“赐受”
——在圣若翰修道院的时候,虽然修士们也来看望和治疗过他,但那时候他还在昏迷,什么都不知道,来到鲍德温身边后,只有和大卫比武的时候脱臼了一次,这不是修士需要向圣人祈祷才能治疗的伤。
修士一边念诵经文,一边将手放在那些看上去异常狰狞的伤口上,塞萨尔先是感觉到一阵冰凉——他很确定这不是风带来的寒意,又感觉到一阵灼热,这种与其说是疼痛倒不如说是异样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挺直了脊背,若弗鲁瓦发出善意的嘲笑,又说,如果骑士团中的神父来为塞萨尔治疗,他马上就能站起来,又跑又跳,气得伯爵的修士给了他好几个白眼。
随后,若弗鲁瓦也和塞萨尔解释了羊皮罩袍的事情,原来因为圣殿骑士团,也就是“基督和所罗门圣殿的贫苦骑士团”
,原本就是要为那些最穷苦的信徒们服务的,因此在“特鲁瓦会议”
上,教宗特使(说到这里他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和两名大主教,十一位主教和七位修道院院长不仅在会议上承认了骑士团的合法性,还为他们制定了必须的规章制度。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原始规则’,”
若弗鲁瓦说道,“世俗的骑士喜好奢侈和夸耀,我们作为修士却应当尊崇简朴与平等,所以每个兄弟都应当在进入骑士团之前舍弃所有的私人欲望与财产,他们所需的一切,都将由骑士团供给,所以当我回去,如实地向后勤长官述说此事,他会收回这件象征着勇敢与忠诚的衣服,改发一件新的羊皮罩袍给我。”
虽然知道此时的人们非常注重事物中蕴藏的神圣或是邪恶的意义,但听到若弗鲁瓦这么说,塞萨尔还是有点……手足无措。
他站了起来,虽然若弗鲁瓦对伯爵身边的那位修士不屑一顾,但他的治疗让塞萨尔来看颇有几分效果,不能说他立即痊愈了,但至少走路和上马都不成问题。
艾蒂安伯爵认为自己是个老实人,但说句真话,他身上确实有几分浪漫气质,在出发前,他还坚持要到自己跌落的地方看两眼,此时浅淡的晨光已经照亮了众人的面孔,裂隙内能够看见的部分也更多,伯爵一边向下张望,一边惊叹,“我现在要确定,昨晚确实有天使守在我身边了!”
他能够从十五王尺的地方摔下去,只是折断了大腿,除了他抓住了那张人肉盾牌(向导)之外,还因为那个地方居然有着好几处凸起的地方,不是石块,就是纠结的藤蔓,还有一处地方竟然是半具白骨化的熊尸,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戳在那地方的,它们给伯爵做了好几次缓冲,才让他侥幸得回了这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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