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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了一个懒腰,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被说服了,若弗鲁瓦想起在与塞萨尔见面的时候,塞萨尔最关心的就是这位托尔托萨的圣殿骑士最喜欢什么,最在乎什么——他还以为塞萨尔要设法收买或是威胁他呢。
“你要我用圣保罗的剑来刺你,”
瓦尔特说,“但我也要提醒你,你方才已经用掉了最后一个机会,我不会手下容情,虽然我知道你也深得圣人的眷顾,但正如两骑交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当你躺在血泊之中哀嚎的时候,请切莫忘记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在场的人都不禁紧张起来,就连若弗鲁瓦也不那么确定——骑士们要判定彼此得到圣眷的多少是很容易的,要祈祷多久,要大声祈祷还是默诵就行,持续时间如何?力量强弱如何?
统领他们的人也必须了解各个骑士的状态与特点,免得指挥失当,让敏捷的鹰隼在暴风中折断羽毛,让力竭的猎犬面对暴怒的巨熊。
只要见过塞萨尔的人,都要称赞他得到的圣眷厚重又纯净,得到回应的速度更是快得像是圣人随时随地都在看着他似的,但瓦尔特终究已经做了近十年的圣殿骑士,而在这之前,他在法国的泰尔地区也早就有了“最强骑士”
的名号,如果不是他足够虔诚以及只对战斗感兴趣,路易七世的宫廷中早就有他一席之地了。
而他之前所说的话也并非虚言恫吓,虽然圣殿骑士对于异教徒和异端来说,都算是暴虐的野兽,但瓦尔特更是其中最无所顾忌的一个。
但反过来一想,塞萨尔提出的方法倒是对他最有利的——除了索性不管这件事儿之外,他站在那里不动,瓦尔特在无数次决斗与战斗中累积起来的经验也失去了用处,用来衡量两者的似乎还真只剩下了圣眷。
问题是,圣眷也是会随着时间逐渐积累加重的,何况他没有上过战场,即便面对过巨熊,但锋锐沉重的大剑又如何是野兽的獠牙可比的。
人都是有本能的,看到刀剑劈砍过来,肯定下意识就就想要躲,有些胆小鬼甚至能被吓得连躲的想法都没有,只知道大喊大叫。
如果塞萨尔只说,自己愿意承受瓦尔特的三次击打,瓦尔特可能还不会那样轻易地接受他的挑战。
但既然他说,不会后退一步,也不会叫嚷一声,更不会流一滴血,这就是在说,他对神充满了信心,单就这点便已经超越了无数人,才能获得圣殿骑士们的钦佩,才能站在瓦尔特对面的位置。
既然他这么说了,瓦尔特也不再多话,他赤着双手,跪在十字架上,念诵了一篇极其简短的赞美经,而后又高声呼喊起圣保罗的名字,光从黑暗中投下,他举起手,就握住了一柄明亮的十字剑,它周围涌动着火焰,仿佛是从天使手上直接传递到他这里的。
“一。”
他说。
只见光芒闪动,犹如纯白的绸缎在空中倾泻,他一剑就劈向了塞萨尔的左臂,唉,虽然这位圣殿骑士在暴怒中说出了相当残酷的话,但真到了动手的时候,他还是留下了一些余地。
虽然骨肉分离,只有罗马教皇身边的一个修士可以将它们重新连接起来——还要在鲜血还在流淌,不曾变色的时候——若是这孩子的手臂被砍断,他就只能作为一个单臂人而活下去了,也不能成为一个骑士,只能去修道院,但至少还能活下去。
第六十五章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
人们没有听见哀嚎,但也没有听见任何如同碰撞或是敲击的声音,骑士总管中的两名教士向前两步,他们虽然是圣殿骑士,但得到赐福的时候,所受的是“赐受”
而不是“蒙恩”
,也就是说,他们既是骑士团中的骑士总管,也是教士,负责为骑士们祈祷和治疗。
但几乎与此同时,瓦尔特已经后退了,他将剑尖垂向地面,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孩子依然站立在原地——为了确定他是不是移动过,在他的脚边都撒了粉,哪怕他只是动了动脚尖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两名教士迅速地上去查看,仿佛他们原先就是为了这个才上前的:“我看清楚了,”
一个教士说,“他没有动过。”
而另一个教士则查看被十字剑劈砍到的地方,塞萨尔左臂垂下了一大块布料,但损失的确实只有布料,“他没有流血。”
这个教士也这样肯定道。
其他的骑士总管也检查了——等到人们问起这场试炼,他们是要作证人的。
“那么,二。”
瓦尔特等到证人们散开,才重新将十字剑举起,所有人都在观察他的神色,不知道他的第一次击打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如同钢铁,还是犹如坚木?又或是好比亚麻与羊毛?反正没人会以为瓦尔特会虚砍,这是对他自己以及信仰的侮辱。
剑锋呼啸,人们骇然变色,这一次的方向竟然是对着脖颈去的!
他还能不避让吗?还能不叫喊吗?哪怕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气音呢?那些细细的面粉就在他的脚边,他甚至无需移动,只是颤抖了一下,都会在上面留下清晰可见的痕迹。
这一次他们甚至能够看到瓦尔特面颊和手臂上的肌肉都已经高高鼓起,圣殿骑士拧转腰部,发出沉闷的咆哮,强壮的身体与结实的手臂如同一根被抽紧,而后骤然放松的弹簧——这一剑就算是被大卫掷死的巨人在这里,也免不了身首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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