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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回那间客栈吧,说回那间坐落在官道旁边,依山傍水,被人包圆了,掌柜、小二全都给梁彦好手里的钱财卖命,唯他一人当大王的小客栈。
从床上滚到床下,把被褥打湿了好多遍的梁彦好与呼衍容吉;日日与美酒作伴的酒兴言和手执断剑的关逸都已经成功住了进去,正耐心地等他们到来。
——
赵野和章絮是在一个几近黄昏的时辰踏进这间客栈的。
一进门就被小二看见了。
他们很惹眼,身高过九尺的赵野越过门槛时还要低头,而他背上那个早已睡熟的女人,玉软花柔,美艳绝伦,叫人看一眼就没法儿再忘下。
小二下意识上前揽客,不敢惊扰熟睡的章絮,只趁着赵野不注意的时候偷觑两眼,紧张得用手捏紧搭在肩上的抹布,轻声问,“客官您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
赵野身上挂满了七零八碎的东西,它们有些被雨水浸泡过,皱巴,或是边缘泛黄,看起来要多杂乱有多杂乱,跟从灰坑(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差不多。
他却不在意,也不着急把行囊都解下,只抬手止住小二的问询,回头与她说,“娘子,我们走到客栈了,要不要下来休息休息?”
女人听见,轻哼两声,把脑袋挪了挪,挪到更不吵人的另一边去,没醒,没理他。
她这几日越发能睡,每日要睡够七八个时辰才行,贸然把她弄醒,她会忍不住发脾气。
赵野不觉得她这样有何不妥,反倒宠溺,侧过脸在她脸颊上贴了贴,探探面颊热不热,有没有被晒到。
发觉体温正常后,他才转回来同小二说,“给我们开间客房吧,我们住店。”
“诶,好!”
小二的眼睛没舍得从章絮身上下来。
他哪里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一面羡慕赵野娶了她,一面又嫉妒。
正是浮想联翩的时候,小二带着赵野上楼,撞上了刚去给梁彦好他们送餐的掌柜。
掌柜一看这两人浑身脏兮兮的,生怕冲撞了二楼的贵客,想也不想就开口要几人下去。
他当然不会直言直语,而是将那小二当成跳板,骂道,“你个瓜皮,二楼客房都满了,还带人上来做什么?我养你干什么吃的,真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赵野听不出掌柜不希望他们进来这层意思,他只知道这掌柜的嗓门大,把背上的章絮吓得浑身一颤,吓醒了。
“……怎么了?”
女人趴在他肩头上迷迷糊糊地问。
他转身下楼,走到大堂里更安静的角落,沉声琢磨有没有更合适的法子在这里住下来。
他们已经连着走了四五日,是日不睡夜不睡,把她从山里背到这里来。
他一心想的便是早些给她找一个能安安静静躺下来歇息的地方,谁知道如此偏僻的客栈也能客满。
“掌柜的说没有多的客房了。
但我不想再带你操劳。
不然租两张木桌给你拼个床?虽然硬了些,但我能去外面给你找些干草来垫垫,再说我们也带了被子,你要是觉得难受的话,我把喜被叠起来给你当褥子用。”
赵野边说,边走到桌边,把手掌贴放到桌面上,用力往下摁了摁,确定桌角安稳后,这样同她说。
她跟着赵野风餐露宿了一个多月,早习惯了艰苦的生活,不对吃的睡的挑剔,听了只问,“那你呢,木桌对你来说太小了,睡不下。”
他温柔地笑,完全不把自己放在考虑之列,理所当然道,“我皮糙肉厚的不在意这些,拿把凳子坐一边看着你就成,你放心睡。”
“好。”
她点头,轻微挣扎,大抵是睡饱了,或者是在外人面前还趴在他背上睡有些不像话,所以要从他身上下来,“我来同他们说吧。”
她比赵野懂人情世故太多,才醒就能听出来掌柜的不想让他们留下来,可他们已经精疲力竭了,这会儿要走,无处可去,这会儿说什么也要说服掌柜的,让他们有个遮风避雨的场所整顿歇息。
“掌柜的,我想同你打个商量。”
章絮往前走了几步,毫不犹豫将一直藏于胸口的钱囊取出来,从里面拿出成串的百钱伸到对方面前,诚恳地解释来意,“我们并非刻意找上门来的乞儿,而是碰巧路过此地的旅人,要往河西去。”
“不比寻常有车马的队伍,我和夫君一路步行至此,疲惫不堪。
再看外面,日头渐落,斜阳西垂,不出一炷香功夫天就要黑下来,我们饶是再怎么奋力赶路也是走不到陈仓的,还希望掌柜的发发善心,容我二人在店内小住几晚。
该给您的客房钱,我们一文也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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