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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狠劲猛地顶了上来,压榨着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
我扶着冰冷的柱子,指甲深深抠进粗糙的水泥面里,借着力,一点一点,把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
膝盖还在打颤,但勉强能站稳了。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和眼泪馊味的空气呛进肺管,激得一阵闷咳。
咳得胸腔生疼,眼前金星乱冒。
等那股眩晕感过去,我辨认了一下方向,踉踉跄跄地朝着医生刚才说的“重症监护室”
挪去。
重症监护室在急诊大楼的另一头。
穿过长长的、弥漫着同样消毒水味道的走廊,光线比急诊大厅暗一些,空气也更凝滞,压抑得让人胸口发闷。
偶尔有穿着隔离衣的护士脚步匆匆地走过,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疲惫和麻木。
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紧闭着。
门楣上亮着“重症监护室”
几个冰冷的红字。
门外,靠墙放着一排蓝色的塑料椅,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神情憔悴、眼神空洞的家属。
没人说话,死寂像一层厚厚的灰,覆盖着每一个人。
我在靠角落的一张椅子上慢慢坐下。
冰冷的塑料椅面贴着皮肤,激得我一哆嗦。
后背重新抵上冰凉的墙壁,才感觉稍微稳当了一点。
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磨砂玻璃门。
门里面,是那个命悬一线的小崽子。
他能不能活?那条胳膊……保不保得住?
时间像被冻住了,走得异常缓慢。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耳朵里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监护室里隐约传出的、隔着厚重玻璃显得沉闷模糊的仪器“嘀嗒”
声。
那声音,像死亡的倒计时。
裤兜里那两样东西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像两个不断汲取热量的冰核。
我忍不住,再次把手伸了进去。
指尖触到照片冰凉的硬角,还有那片薄薄的、带着毛糙边缘的作业纸。
没掏出来。
只是隔着布料,死死地攥着。
仿佛能从这冰冷的物件里,汲取到一点支撑下去的力量,或者……一点渺茫的线索。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个小时。
走廊里惨白的灯光晃得人眼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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