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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刚才,用那只沾满血污、几乎抬不起来的手,在我意识涣散边缘,极其艰难地、笨拙地套上去的。
一个“戒指”
。
用彼此伤口上凝结的血痂、冰冷的泥块,还有一点点从他伤口边缘抠下来的、闪着微弱暗金色光泽的鳞片碎屑,强行捏合在一起的东西。
歪歪扭扭,粗糙得像小孩子过家家的泥巴玩具。
上面还沾着温热的、属于他的血,和我掌心伤口渗出的、带着青灰色的污血。
冰冷,硌人,带着死亡和污秽的气息。
却像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我的心尖上。
“扯……你个头……”
我喉咙里堵得难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想骂他,眼泪却先一步汹涌而出,混着脸上的血污和泥浆滚落,砸在他冰冷汗湿的额头上,“你……你给我撑住了……听见没……要扯……也是你自己去扯……”
他涣散的瞳孔似乎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眼皮沉重地合上,只剩下睫毛在痛苦地颤动。
那只刚刚给我套上“戒指”
、此刻无力垂落在我身侧的手,指尖极其微弱地、痉挛般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晚晚!
晚晚!
江屿!”
张嫂带着哭腔的嘶喊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抱着娃儿,跌跌撞撞地从黑洞洞的里屋冲了出来,看到门口那怪物消失后留下的一片狼藉和满地腥臭的黑浆,又看到我和江屿叠在一起、浑身是血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抱着娃儿直接瘫坐在泥水里。
“他……他们……”
张嫂的声音抖得不成调,眼泪哗哗往下掉。
“没……没死……”
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拼尽全身力气想把压在身上如同死尸般的江屿推开一点。
稍微一动,牵扯到胸口被撞伤的地方,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左手那蚀骨之毒的冰冷麻木感,顺着胳膊肘往上蔓延,半边身子都像泡在冰水里。
“帮……帮我……”
我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
张嫂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把怀里呜咽的娃儿小心地放在旁边还算干净的地面上,扑过来帮我。
两个人连拖带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昏迷不醒、死沉死沉的江屿从我身上挪开,让他平躺在冰冷的泥地上。
就这一番折腾,我眼前金星乱冒,肺里火烧火燎,几乎要背过气去。
左臂的冰冷麻木感更重了,手指头几乎没了知觉,手腕上那个黑烙印像个冰坨子,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顾不上自己。
我连滚带爬地扑到江屿身边。
他平躺着,赤裸的上身惨不忍睹。
胸口那个被我按过的伤口,皮肉翻卷得像个烂桃子,黑红的血混着墨色的污秽还在极其缓慢地往外渗。
最骇人的是左肩胛骨下方,被那怪物触须刺穿的地方!
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边缘的皮肉被撕裂翻开,露出了森然的白骨茬!
暗红的血如同小溪般汩汩往外冒,浸透了身下的泥地!
这出血量……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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