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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哆嗦着,从怀里掏出最后半盒火柴——济生堂买药时顺手拿的。
划了好几根,才勉强点燃一点微弱的火苗,塞进冰冷的灶膛里。
火苗舔舐着潮湿的柴火,发出噼啪的爆响,呛人的浓烟倒灌出来,熏得我眼泪直流,剧烈地咳嗽起来。
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左边肋下的筋骨,疼得钻心。
我咬着牙,用烧火棍死命地拨弄,让那点可怜的火星子尽量燎着湿柴。
浓烟弥漫,灶房里乌烟瘴气。
好不容易,那点微弱的火苗才挣扎着旺了一点,舔舐着冰冷的锅底,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我舀了小半瓢结了冰碴的井水,倒进豁了口的铁锅里。
冰水碰到温热的锅底,发出滋滋的声响。
又从灶房角落的破布袋子里,抖抖索索地抓出最后一把糙米。
米粒发黄,混着糠皮和小石子。
顾不上了,一股脑倒进锅里。
锅里的水慢慢温热,糙米粒沉沉浮浮。
我蹲在灶膛前,守着那点摇摇欲坠的火光,看着锅里渐渐升起的、稀薄的水汽。
冰冷的身体被这微弱的热气熏着,僵硬的手指慢慢找回点知觉。
左手无名指根那枚戒指,依旧被他攥着的地方,传来阵阵清晰的灼痛感,像是在无声地提醒我,他还活着,还死死抓着我。
堂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是江屿。
紧接着是小石头带着睡意的、惊慌的询问:“晚姐姐?江屿哥…他…”
“没事!”
我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努力让声音平稳些,“熬粥呢!
一会儿就好!”
锅里的水终于滚开了,糙米粒在浑浊的水里翻滚。
我撕了几片蔫了吧唧的青菜叶子,也顾不上洗了,直接扔进锅里。
一股子生涩的青菜气混着糙米的焦糊味弥漫开来,谈不上香,但在这种时候,这点带着热气的味道,就是活命的指望。
粥熬得差不多了,稀得能照见人影。
我找了两个还算干净的豁口碗,盛了满满两碗。
碗壁滚烫,焐着冻僵的手。
端着一碗滚烫的稀粥回到堂屋。
小石头已经醒了,正怯生生地守在江屿旁边,小手想去碰碰他胸口那块铜斑,又不敢,黑亮的眼睛里全是担忧。
“石头,来,先吃点。”
我把一碗粥递给他。
小石头接过碗,滚烫的碗壁让他缩了下手,又赶紧捧住,小口小口地吹着气,小心翼翼地吸溜着滚烫的米汤。
我端着另一碗,坐到江屿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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