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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裹着裘衣的天子在田畦边缓缓前行,霍光与金日磾一左一右护卫着,生怕天子有所闪失。
“霍光,日磾……”
天子忽然停步轻唤。
“臣在!”
两人同时应声,也很有默契地压低了声音。
“今日之事,出口入耳,皆在君等与我三人,有一字外泄,立诛不赦!”
天子的语气森冷,预示着接下来话题的严肃与重要程度。
“谨诺!”
两人不敢怠慢,郑重应诺,心中更是紧张。
“太子孙现在如何?”
天子的问题随即而来,却让霍光的脸色一白,差点就眼前发黑。
金日磾比霍光知道得少,因此,镇定一些,抬起头,满眼困惑地回答天子:“太子之孙收系郡邸狱,臣不知其它。”
“霍光?”
天子看向霍光,眼神淡漠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霍光的手轻轻颤动,却不敢拖延不语,颤栗中,他微微躬身,力持平静地回答天子:“安好。”
“朕想见见那个孩子。
不需要别人知道。”
天子平淡地吩咐,言罢便转身,继续前行,留下霍光与金日磾两人在寒风中对视,良久都回不了神。
……
从长安到甘泉只要一天,可是,从长安郡邸狱中悄无声息地带出一个幼儿到甘泉宫要多久?
让霍光与金日磾头痛正是“不需要别人知道”
这个要求。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甘泉宫是祭天之地,肃穆庄严,在此侍奉的都是熟知规矩的人,人数相较长安诸宫也算是少的。
——天子还是很照顾两位近臣了!
当杜延年的亲信终于把孩子送到甘泉时,已是天子驻跸甘泉宫的最后一天了。
孩子被下了药,安静地熟睡着,不知道自己已置身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被从不认识的人抱着。
抱着孩子的霍光却在颤抖,广袖中的双臂几乎麻木。
他不是没抱过孩子,但是,对这个孩子,他却是第一次以如此呵护的姿态将他抱在怀中。
将孩子交给天子时,他听到天子轻笑的低语:“第一次见你时,你都没有这么紧张。”
短暂的接触便足以让天子察觉这个素来沉稳的近臣的紧张颤栗。
元狩四年,十一岁的霍光被漠北归来的霍去病领到天子面前。
从那个破败灰暗的家中来到宏伟辉煌的未央宫,他惶恐,却也兴奋,看到至尊时,他紧张却还是能够按照兄长的教导正确地行礼参拜——相较他那个比太阳更耀眼的兄长,大汉天子的气势并不能让他惊悸失礼,更何况,清凉殿中,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人,以同样温和的目光安抚着他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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