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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睿自偏殿执卷走入,眼中有几分痛快。
丰容拈了上柱香,轻轻扇灭,插入香炉轻声道:“师兄,碧虚师兄不在你何必做出幸灾乐祸的样子来。”
他冥神祷祝完,用拂尘扫去香案落下的浮灰:“都快上百年的师兄弟了,我还不知道师兄你是个面冷心热的吗。
淳和那丫头是妖是人又如何,她对碧虚师兄是真心实意的就好。
我们道门又不是佛门,须死守清规戒律。
我与紫真所言并非夸大其词,碧虚师兄很少那么看重一个人,淳和出了事,于他而言不啻于你失去阿言的锥心之痛。”
没外人在场,丰容懒于再端什么高道的端方姿态,拂尘随意斜插在背后,并手盘腿在蒲团坐下打起坐来:“师兄好心,就不要去打扰碧虚师兄了。”
丰容甚少将话说得如此直白,玉睿脸上阴霾霾的,哼了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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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云山上风雪经年不化,紫真头一次觉得这些银装素裹刺眼的很。
每看一眼,他就会想起那夜无根无尽的大雪,那些雪花是硬生生地用刀从那条蛟龙身上剐下来的,紫真不寒而栗。
那条蛟龙那样娇气怕苦,闯了再大的祸师父打都舍不得打一下,要是让师父晓得了,怕是心痛得要死。
“紫真,你真蠢!”
“小牛鼻子!
老子不是怕你,老子是给顾云面子!”
嚣张是嚣张,以前紫真是巴不得她赶紧从师父面前消失,不要再玷污他仙风道骨的师父。
现在他在心里念了无数便的无量福生,只盼水令使的话只是擅自猜度,当不得真。
可是真是假,一场大雪已验了个分明。
紫真停下无头绪的脚步,远远地望着偏峰一点,究竟要不要告诉师父呢?
……
小香闺里的摆设一如故时,青炉鼎里袅袅升着淳和喜爱的橘香,甜甜腻腻的,和她人一样。
桌角孤零零地躺着一粒鲛珠,是她把玩时不小心漏下的。
那日离去得匆忙,她摘下的芙蓉簪和香囊尚留在镜台上。
顾云透着垂纱看去,镜前仿佛仍坐着那个拨弄头发的人,随时回身朝他嘟着嘴:“顾云~帮人家梳头啦~”
一个女孩子家,梳头都梳不好。
顾云每次都会教她一遍,然而下一次她依然会撒娇道:“顾云,再帮人家梳一次头嘛。
“阿淳……”
顾云念着她的名,刚要答个好,那个影子如梦境般破碎开,再定睛一看,镜台前唯有粉簪一对,香囊一个,哪有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影?
顾云呼出一口冷气,疲伐地拭去额上涔涔汗水。
如意印无用,他就用离魂之法寻觅四海八方,山河万里,一城一镇慢慢寻找。
然而再深厚的修为也架不住这样的消耗,况且离魂之法对身体损伤太多,不过两日,顾云精神依然不济。
他不敢也不愿休息,他怕有一刻迟疑,他就会与淳和失之交臂。
只要有一线可能,他都不会放弃。
但他太累了,累得无力支撑下一次离婚,于昏然间沉入梦境。
许是思念太甚,他梦见了淳和。
一个他认识又陌生的淳和,没有华衣美饰,没有璎珞玉簪,模样还是个没张开的小小姑娘,麻布衣裳朴素得毫不起眼,但他莫名地认定那就是淳和。
依然是那样爱哭,家人不知去了哪里留她一人坐在林间哇哇大哭。
她哭的气势磅礴,顾云看到旁边的野猪、野狼全被她吓跑得飞快,连滚带爬的,连头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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