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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荰垣兄？你说有人叫你师父荰垣兄？”

皇帝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听到这个名字。

上一次听到还是他刚继承皇位的时候，影卫奉他命调查玉牌的下落，其中一个叫连臻字荰垣。

虽然不清楚这人是从谁哪边收下的东西，但据影卫回报所说，就是个在野之人，对朝廷的事也没什么兴趣。

世人性情多有反复，他怕这人也是如此，所以便让影卫多盯了一阵。

就事实而论，他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连臻不是对朝廷的事不感兴趣，而是根本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事都没兴趣。

平日里没事就在镇子上打着各种名义蹭酒喝，不然就是拿着各家送来的拜帖出席酒宴，也亏得这人是真的有点武功底子，不然真怀疑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

这种报告听个几次，他不由得觉得腻烦，自然也就没派人再盯着，可谁知道他一撤了人，连臻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失踪了。

说失踪也许有点言过其实，他只是从原本住的地方离开，周围又没人察觉而已，但时间上太过凑巧，人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实在只能用失踪来形容。

“朕最后一次听闻尊师消息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不知他是否一切安好？这些年又是否诸事顺利？”

皇帝这话说得极为客气，可他的言辞却突然转变了风格，原本他们对谈就像闲话家常一般，现在却变成了以礼相待的君臣交流，这不由得让方凝霏心生怀疑。

“回圣上的话，家师一切都好。

只是之前我们与唐门有些误会，家师为了护我们离开，现在下落不明。

若是圣上与唐门中人有所联系，不知是否能代草民打听下家师的情况？在下深知打扰唐门大事确是我们有错在先，可真要伤了家师，只怕我们师兄弟也不会善罢甘休。”

有些话作为朋友的时候好说，但办起来不一定好办，而有些话对一国之君开口很难开口，可真要办起来的话，非得依靠这个身份才能更容易办成。

就像是她开口提到的事，唐门或许不卖给江湖人的面子，但对于他这个掌权者，应该怎么都会客气三分。

“令师人在唐门？”

他确实听人禀报说他们去了唐门，却没有说具体进出人数，他心想去了多少人离开自然也会是多少，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当年我登基时，与我交易的是唐门上代家主唐庚衾，他引樊易天与我派去的人见面，又安排他替我办事。

事情确实比他自己办得好上许多，但樊易天一看就是那种很有野心的人，所以我并没有和他做交易。”

听他又改回了原来的口气，方凝霏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叹这人的滴水不漏。

只好顺着他的话头，说起另一件事来：“你没有答应他这笔交易，所以他选中了瑞王爷，而他女儿樊胤霜因为自己外祖和母亲的死，选中了二皇子瑜王爷，或者说是太子，还在我们面前演了一场好戏。”

她把他们在唐门所遇的事完整的说了一遍，包括那场为了门主之位的比武，莫名其妙遇害的门下弟子，还有樊胤霜种种前后不一致的举动。

“胤霜跟我说她没有算计过我，也不会跟朝廷扯上关系的时候，我是真的相信了。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会在京城看到她，还是在那两个人的身后看到她。”

“樊胤霜的事太子同我说过，他们只是个临时交易，等查出唐庚衾父女的真正死因，她就会代表唐门自此和朝廷再无瓜葛。

虽然少了唐门这唯一一股可以掌握江湖事情的势力，对朝廷来说是个很大的损失，但至少不会有更多麻烦事和朝廷扯上关系。”

这话倒是真没说错，朝廷和江湖既是利益联盟，也是一种对彼此的制约，藏在光鲜表面底下的，是随时都可能扼住对方脖子的绳索。

在谁都不能保证哪一天对方会威胁自己的情况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比如借着机会谈妥条件，自己可以做到什么，对方可以给出什么样的条件，然后定出有利自己的计划。

“坦白讲我不知道他们父女分别谈妥了什么条件，但就瑞王爷告诉我的那部分，他们父女的条件必然自相矛盾，恐怕你的儿子之间也会因为他们而产生纷争。

皇室子孙为了帝位争得你死我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作为皇帝的你，应该不会希望有一天会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样的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