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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夜奔
天气预报虽然没有降雨,但是山里气候多变,不巧让我们遇上了这场大雨,进山的道路非常险陡,暴雨冲击下很多地方也会出现泥石流,既然发生了这种情况,一两天之内是别想出山了。
这场不期而至的大雨,让我们几个人转天的计划彻底泡汤了,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大伙都不用急着睡了,索性围在地灶前,就阿豪所讲的故事展开讨论。
臭鱼道:“别说,刚才老广讲到小孩看见鬼在人腿上绑绳子,这段真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藤明月则有不同见解,她说这个故事的可怕之处,不是鬼往人腿上拴绳子,而是那些死于大火的灾民,根本看不到有鬼在他们的腿上绑绳子。
臭鱼开玩笑说:“没准咱的腿上也被绑了绳子,但是同样看不到而已,没有比这个更恐怖的事了。”
这废弃的木屋旅馆中,有些地方并不严实,透着阴冷的风,总让人觉得这屋里发瘆,好像有鬼似的,臭鱼这句话一说,我们都下意识地摸了摸脚脖子,唯恐自己被拴了绳子。
深山旅馆中的鬼话怪谈,确实有几分恐怖,但人们多少都有好奇心,往往是越害怕越想听,我也不能免俗,不过想找个理由给自己壮胆,就说阿豪的段子很不靠谱,既然是早晨发生的事,大白天的又怎么会有死鬼出来找替身?
阿豪说杨六爷取宝以及粥厂大火,都是千真万确的事,至于那银人聚财和小孩见鬼,却不免有几分民间传说的成分。
臭鱼说大白天见鬼的事未必没有,我以前就听过一段,比阿豪说的可怕多了,你们敢不敢听?阿豪讲的故事叫“劫数”
,本老爷讲的也有名目,叫……叫那个什么来着?
我说:“你是现编的吧,名字都没想好呢,到底有没有啊?”
臭鱼说:“怎么没有?本老爷这肚子里的段子太多,都卡住了,你们不得容我酝酿酝酿吗?”
藤明月和陆雅楠对臭鱼说:“没有名目也无所谓,有什么故事就赶紧讲吧,大伙都等着听呢。”
臭鱼说名不正言不顺,要是没名没目,倒让你们以为本老爷真是临时现编,对了……这个段子的名字叫做“媳妇”
。
我和阿豪等人都忍不住发笑,臭鱼这光棍半夜做梦都是娶媳妇,讲一段鬼事怪谈也安上这么个题目。
臭鱼绷着脸说:“不许笑,好不容易有点气氛,全被你们给破坏了,待老爷我讲出来,你们可别吓尿了裤子。”
他说罢清了清嗓子,学着说书先生的模样,趁着深夜大雨,在木屋中讲了起来:
遥望红轮渐西沉,回首明月已东升。
行路君子投店家,飞行野鸟宿林下。
却说当年有个书生,寒窗苦读十年之后,到京城赶考,想博个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书生想得挺好,不过每科甲上榜的举子总共也没多少个,都如筛眼里筛出来的一般,这天底下有无数高才绝学之士,受尽了灯窗之苦,尚不能够飞黄腾达,他这穷乡僻壤出来的迂腐之辈,学识也是有限,又没什么门路可循,所以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书生名落孙山,不得不回乡继续攻读,途中免不了自伤自叹,想那京城离他家有上千里路,回去的时候只顾着怨天尤人,结果错过了宿头,眼看红轮西沉,天色将晚,旷野茫茫,四无边际。
书生正担心夜里没地方住宿,会在野地里被狼掏了,这时幸好看到路边有座大庄园,便去叩门借宿。
开门的是个员外模样的老者,书生赶紧作揖行礼:“老先生在上,请受晚生一拜。”
老员外一看这书生举止斯文,心里先有了几分好感:“就问你到我这庄子里有何贵干?”
这书生也没白念这么多年书,一贯能善道,说道:“老先生容禀,晚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回乡途中不识路径,走到这里找不着客栈了,想到您庄上借宿一晚,叨扰之处,万望海涵。”
老员外听罢缘由,说道:“这一带很偏僻,左近并无客栈,你一介读书人夜里赶路,很容易遇上强盗野兽,我这庄上有的是房屋,尽可留你住上一晚,不过后生你别称我老先生了,只叫员外即可,咱们乡下人,识不了几个大字,哪称得上是老先生呢。”
书生说:“那可不成,在家的时候,我娘就常说我们那里是穷乡僻壤,就算念了几本书,无论走到什么地方,自身见识也是不够,遇上长者一定要称老先生。”
老员外被书生捧了两句,心里也是喜悦,不仅找了间空房让书生留宿,还让老伴儿出来相见,准备了热饭热菜款待。
书生拜见了老夫人,吃过晚饭,夜里住在庄子后面的西屋,屋后是一片漫洼野地,没有人家,他走了一天的路,身上疲乏,很快就睡着了,睡到半夜时分,忽觉一阵阴气袭身,睁眼一看,后窗不知几时被风吹开了,外面云阴月暗,黑咕隆咚地什么也看不见。
书生只好起身去关窗户,窗外却突然露出一个美女,正当妙龄,杏核眼,瓜子脸,身段婀娜,若不是月宫嫦娥下凡,也是瑶台仙子转世。
那美女隔着窗户,含情脉脉地望着书生,看得书生全身麻酥酥的,心说:“孔老夫子保佑,总算让我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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