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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以为得计,耐心陪伴孙召九年,就等着洞房花烛,不料孙溪却求得陆升出手,引来这番变故。
陆升听孙召三言两语说完,不免又是无奈,又是好气,只道:“胡闹。
追云本就是你的马,若无意外,自然一生一世不分离,何必横生枝节,非要搞什么男男婚嫁、妖怪娶亲,如此惊世骇俗,不引来孙大人反对才怪。”
如今想来,孙召只怕由始至终都是愿意的,只不过孙溪夫妇哪里能容许?故而一面哄骗孙召为他筹备亲事,一面四处寻访高人要灭了那马妖。
他不过略动一动手腕,悬壶划出一片微光,追云骇得扑通跪下,反倒是孙召毫不畏惧,横着双臂挡在他面前,瞪着陆升道:“我喜欢追云,追云喜欢我,如何就不能成亲!”
陆升一时哑然,又道:“兄弟挚友,照样能相守一生一世,何必非要……”
追云抬起马头嘶鸣几声,才道:“我、我不愿同小召做兄弟挚友,我想要同他光明正大睡在一起,抱着他、亲着他、同他做……羞羞的事。”
他这番话一出口,孙召自然红了耳根,连陆升也不自在起来,这马头怪物虽然恬不知耻,他却还认识个比之有过之而不及的人物,谢瑢公子是也。
如今望着那马妖和小少爷,皆是将他如大敌一般防范,陆升愈发觉得索然无味,苦笑道:“奔波半日,原来是棒打鸳鸯。”
这话才出口,孙召顿时神色一松,露出几分喜色,然而却是变生肘腋,追云突然凄厉嘶鸣,声音中满是愤怒惊惧,一掌拍在孙召后肩,将那少年拍得身躯凌空飞起,陆升不假思索,扬手将孙召接住,严修此刻匆匆赶来,陆升将孙召交托给他,那小少爷已然昏迷不醒,嘴角一缕鲜血触目惊心。
说时迟、那时快,这两人才护住孙召,林中空地便响起一声沉闷爆炸,竟是追云骤然炸裂成了万千碎片,黑血四溅,噼噼啪啪打在沙柳枝叶、石子沙地上,仿若下了一场森冷阴雨。
陆升头顶青莲乍现,又将三人彻底护住了。
追云先前所在处,踪迹全无,唯有一地黑血,血迹之上,却踏上了一双褐色鹿皮靴。
一个穿着西域砖黄色僧衣的年轻僧人,单手持着金刚杵,一双眼颜色极淡,竟似浅葱色的琉璃珠一般,漠然看向陆升。
这僧人年纪约莫同日光相差无几,生得容貌十分精致俊美,竟隐约有同谢瑢比肩的趋势,只是眸色淡得近似于无,唇色却鲜红得好似啜饮了鲜血一般,令得他的美色近似妖异,仿佛一条通体洁白晶莹的白蛇,只在头顶处点缀了一颗血红宝石,极美极艳,却在被那一双毫无人气的琉璃眼珠注视时,无端端令人生出惊恐畏惧的寒意来。
虽然他颈间挂着白砗磲的佛珠、手中提着西域密宗降魔除妖的金刚杵,却仍是满身骇人杀气,血腥满盈,半点不见佛性。
耀叶清净如莲,此人却仿佛盛开在尸山血海上的一朵妖花。
陆升长剑横胸,胸腔中一颗心跳得分外激烈,神智却格外冷静,他直觉此人是迄今为止,从不曾遇到过的强敌,为今之计,就是拼尽全力撤退。
那僧人看看陆升头顶,再看看悬壶,却突然笑起来,血唇红艳艳咧开,露出森白整齐的牙齿,阴冷妖冶,半点不减,反倒开口问道:“你杀了耀叶?”
陆升一愣,严修忽然插口道:“我!
是我杀的。
杀人夺宝,又将悬壶转赠于这位小兄弟,全是我一人所为。
他……毫不知情!”
那僧人嗓音阴柔,好似一条湿冷蛇信扫过人耳廓,听得十分难受,此时又低声笑起来,“耀叶虽是我宗叛徒,却容不得外人插手。
今日倒是我的好日子,寻回这马妖偷走的定魂珠,寻回叛徒偷走的悬壶,还捉拿到了杀害耀叶的凶手,一箭三雕。
只是……有一事为难。”
他一面徐徐说话,一面朝前迈了一步,自血泊当中捡起颗珠子,也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四周飞溅开的黑血突然全数化作了黑雾,朝着那珠子当中奔涌汇聚而去。
随后那僧人又叹气道:“小僧是现在杀了你,还是带回去,交予上师审了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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