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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九哥往城外走了一遭,回来便有些儿不对。
申氏百忙之中,还是觉出他与平日举止有异,将跟着他小厮儿叫来一审。
小厮儿也说不出个四六来,用力想了一回,依旧摇头道:“九哥出城去,并未遇着甚险事,也未遇着乱人。”
他跟九哥后头,却没得匹马骑,并不曾寸步不离。
申氏不得要领,又问九哥,九哥如何敢说?他年纪并不大,仅止初晓一丝儿暧昧之情,还是因家中有数位兄长,连年不断地说亲娶亲,才于众人闲谈之中听得一鳞半爪。
纵是这一鳞半爪,他也知晓当是一男一女方合阴阳之道。
这两个男子之事,他是晓得,也晓得不是甚正道儿。
申氏教导子女原教得极好,非止九哥,旁人有甚心事,多半也会叫她察觉,*事上她总能不着痕迹与些开导,正经事上,她说起来也不含糊,子女们也乐得与她说心事。
九哥幼时也是这般,及渐长,自家拿主意时候儿多,做完了,也要与母亲说一句,好教她知晓。
然眼下这事,九哥也不知自己心中是怎么想,竟硬不是敢说与她听。
申氏再问,九哥便说:“空手而归,有些儿扫兴。”
申氏这头,要年前将四姐、五姐发嫁、与五哥定了婚期,来年开春便将五哥之事办完,再为六哥张罗,恨不得一个身子劈作八瓣儿来使。
见九哥这般说辞,倒也信了几分。
因郦玉堂之故,九哥有些儿倔犟,这回甚也没拿回来,不开心也是有。
申氏有事要忙,开导九哥两句,便撂开了。
非是不看重九哥,实是四姐、五姐之事着紧些儿。
再说这九哥,因家中忙,难免有些儿顾不上他,恰合了他心意。
往书斋里一坐,满心满眼里全是那个“他”
。
玉姐正这雌雄将辨未辨年纪,又一身男装。
九哥家教又严,何曾有机会学那分辨衣衫下是男是女之道?家教好,却苦了九哥这个呆子,看人男装便当人是个男子。
因五哥要娶妇,家中又忙四姐、五姐出嫁事,九哥不免也于兄弟互相取笑时,偶有所想:我想要恁般娘子?
他心中,母亲辛苦,固是个极好极好女子,得之是福。
他却想要个温婉女子,自己当上进有出息,不好令妻子似母亲般劳累,只须贤惠和气,上事父母下育儿女。
自己外头忙碌时,她能家中闲坐,或烹茶、或莳花、或调琴、或阅经,总做她喜做之事,天然一股和气,不须似母亲那般奔波一身锐气。
与自家一处坐来,也不说话,便有无限柔情。
再将手儿搭她肩上一揽,香喷喷抱个满怀,便圆满。
两人好作一处时,轻轻亲一口她眉间鬓上……
可他眼前却总晃出这个……青衫风流眉眼如画,九哥想得出神,脸上便红,猛地将本已挺直腰背再挺得直些儿。
终忍不住,凭空伸出手去抓,堪堪抓着个笔海,方才醒过神儿来。
自笔海里抽出支笔来,自有书僮儿为他磨墨。
九哥本是呆坐,后见着这一面包墨,板脸拧眉,挥去了书僮儿。
取张素笺儿来,落笔写下: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写完了,魔魔怔怔地看着纸,右手搭出去,放笔,一放二放,也没放到笔架上,后一松手,一支狼毫便落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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