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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姐站在门口,从门缝中往上房望去。
张三姐见了,皱眉道:“作甚哩,仔细叫人瞧见”
“阿姊,姑祖母同表叔吵架,婢子都打发出来,也不知为个甚”
张四姐带了几分兴奋,压低音量道。
张三姐放下手中棚子,揉了揉手腕道:“为甚也不干我们事,何苦艹心这个”
张四姐眼珠子一转,道:“不能就这么白等着,我还是去听一听。”
张三姐皱眉道:“莫要去,叫人晓得又是官司!”
张四姐笑道:“阿姊放心,我不过是去屋后寻猫,又不是故意要听甚哩。”
上房里,婆子婢子都打发出去,只有张老安人与沈举人母子二人在。
张举人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沉的,能拧下水来。
张老安人喘着粗气,瞪眼道:“瑞哥混账东西不懂事,瑾哥也跟着有样学样,你这当老子的,不说唾一口骂回去,还大喇喇地将人收下,眼里可还有我这老婆子”
“都是我家婢子,怎就服侍不了我这主人,非要往瑾哥瑞哥身边送”
沈举人冷哼道:“我还当娘只‘看重’瑞哥,方调教婢子过去服侍,没想到连瑾哥也没落下。
儿子倒是糊涂了,安人到底作甚想非要见瑾哥沉迷女色、乡试落第才安心”
张老安人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怒道:“难道你们父子兄弟都是亲近的,独老婆子心黑瑾哥是我的心肝肉,老婆子怎会害他。
他转年就十八,就要往南京背备考。
南京是甚地界他一个小孩子在外头,谁晓得身边有没有放荡子勾他不学好。
为了给孙氏守孝,他这几年连个屋里人都没有,我如何能不艹心好容易调教两个乖巧董事的要与他做房里人,也不过防着他被引得吃外食儿。
又怕被人挑老婆子偏心,方也予了瑞哥两个。
那个冬月你昨晚既收用,想留便留,剩下三个,还是赶紧打发到偏院去!”
沈举人冷笑道:“只是关心孙子,就没有旁的都说母子连心,安人如今行事连儿子都要瞒不是特意吩咐这四婢,让她们就算到了前院也别忘了与张家二位姐儿亲近儿子现下就将话放在这里,不管是张三姐、还是张四姐,想要进我沈家,门也没有,就是做妾也不行!安人到底是张家人,还是沈家妇,作甚要毁我沈家前程且不说瑞哥如何,他年纪还小,说亲尚早;只说瑾哥,要是有了一个表妹做贵妾,那还有什么好人家会将女儿许他安人想要拉扯张家,儿子管不着,想要坏我儿前程,我定不许!”
张老安人算计被揭破,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唬着脸犹自嘴硬道:“听贱婢嚼舌,烂心肝的东西,勾搭爷们不说,还将两个清白姐儿扯进来,你不说教训,倒信了这些鬼话,成甚样子你又不是毛头小子,上了年岁,当爱惜身体,香的、臭的都往床上拉,委实荒唐,儿子都到了说亲的时候,也顾及些体面。”
说到最后,语重心长的模样,也添了底气沈举人已过不惑之年,被生母直面斥责“好色”
,不由恼羞成怒,“腾”
的一下起身:“我怎不顾及体面家业败尽,也没地方说理,不过收用几个婢子解闷,倒叫安人说嘴!等我甚时收用东厢那两个,安人再说荒唐也不迟!”
说罢,袖子一甩,挟怒而去。
张老安人气得浑身直哆嗦,等着沈举人的背影:“这混账东西,这混账东西,当我是死的,甚都敢说……”
北窗下,张四姐手中抱着一只猫,粉面挂霜,站了好一会儿,方长吁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转到前院来,瞥了眼院门口侍立的婢子,转回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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