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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了要建房,陈德山很快就行动起来,当天晚上就把消息跟其他几个人说了,第二天一大早,又分头去买材料,那风风火火的样子看得陈大河直发愣,要是当年吃大锅饭的时候都有这激情,上剅大队都要上天了啊。
等到下午些的时候,材料就开始开进村,一车车的砖头圆木还有河沙被骡车拉进来,堆放在村头的晒谷场上,几乎将整个晒谷场堆满,引得半个村子的人围在边上看热闹,明里暗里盘算着陈德山他们赚了多少钱。
不过哪怕是再眼红的人,也不敢玩什么举报之类的花样,否则整个上剅大队都会教他怎么做人,不管外面社会怎么变,村里都还保留着延续了几百年的规矩,吃里扒外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怀有心思的人最多就是想着怎么去求陈德山,也弄个临时工干干赚点小钱,或者自己能不能也拉个建筑队起来。
陈德山的建筑队算上他自己共有八个人,这个人数也是陈大河定下来的,至于为什么,怎么问他也不说,陈德山也只能听他的,哪怕后来业务再忙,或是其他人来说情,也没再加过人。
其实,这八个人的来由,不过是那位早已作古的理论家马爷爷,在他的专著里随便举了个例子,私营企业主为了使他的生活只比一个普通工人好一倍,并且把所生产的剩余价值的一半再转化为资本,就必须把预付资本的最低限款和工人人数都增加为原来的八倍。
就这么一句话,便成了教条主义者划分雇主是否为私营企业主的标准,低于八人就是个体户,多余八人就是企业主,就认定有剥削行为。
至于这里面包不包括雇主本人,也是吵了好几年,要一直等到八七年中央专门发了个文件才消停下来。
上辈子作为一个纯粹的八零后,陈大河对这些本也很陌生,不过是恰巧看了某个电视节目,采访新希望集团的刘老板的时候,听这位新中国最早的民营企业家说的,不过这位刘老板是擦着红线走,直接雇了八个人,业务轮轴转,才有了后来的新希望集团。
当时陈大河还觉得有趣,就记在了心里,没想到这辈子倒还用上了。
这种事情在后世的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可在这个年代,什么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哪怕陈德山这个建筑队本来就是无证经营,也坚决不跨过这条红线,大不了少赚点就是。
于是除开镇上的老师傅和邻村的木工,要建房的共有六家,材料也堆成了六堆,得等到他们把老房子推倒之后才会运回去。
前面都挺顺利的,可后面还是遇到了麻烦。
“大河,”
陈德山急匆匆地回到家里,找到陈大河说道,“木头和砖头都买回来了,可这水泥买不到啊。”
“买不到水泥?”
陈大河也邹起了眉头。
这时候已经出现不少单干的个体户,其中就有烧砖的私窑,私下伐木的小木材厂,不过这些都和陈德山一样,属于无证经营,自己单干或是拉几个亲朋好友小打小闹的小作坊而已,平时陈德山的建筑队要的材料一般都是找他们来买,不找他们也不行,没有批条,正规单位不卖给他们啊。
可是这水泥又跟砖头和木材不一样,属于工业品,不仅要技术,更要工业设备,就不是那么好造的了。
“实在不行,就用土水泥吧,”
陈大河无奈地说道,这种事他也没办法,甚至就算是找钱书记出面也不一定管用,正规的水泥绝对属于紧俏物资,可不是那么好弄的。
相比正规水泥,土水泥就简单多了,很多地方都有土水泥厂,就是把石灰石、粘土磨成面儿,再煅烧成熟料,用熟料和炼铁后剩的矿渣同磨,做出来的粉料就是土水泥。
平时陈德山的建筑队买的也是这种土水泥,这也不是以次充好,而是行情如此。
如今有时候集体工程都不一定能弄到足量的水泥,多半时候就会拿土水泥凑数,虽然质量和保质期限差了些,倒也基本上能用,只要不是什么重要工程,质量也有保证。
本来陈大河想的是用正规水泥来建房,这样也牢固些,便让陈德山去供销社碰碰运气,现在看来显然运气还没那么好,只能用土水泥凑合着用。
提到土水泥,陈大河忍不住又在心里暗暗吐了个槽,上辈子怎么就选了文科呢,弄得现在什么都不懂,要不然整个水泥厂,肥皂厂什么的,绝对赚,起码比干建筑队强多了。
“土水泥也不够,”
陈德山愁眉苦脸地说道,“倒是有一批石灰石,可总不能拿石灰来砌墙吧。”
“石灰啊,”
陈大河喃喃说道,“好像石灰也可以的吧。”
陈德山一个白眼扔了过去,“你傻啊,用石灰砌墙不倒才怪。”
“光石灰肯定不行,好像得掺点别的什么东西。”
陈大河拍拍屁股就往外走,“买的土水泥给他们先建,我去问问老校长,看看怎么把石灰加工一下,”
“奇怪,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呢,”
陈大河一边走一边用别人听不清的声音念叨着,“好像中央台的纪录片里说过的啊,是掺糯米呢,还是河沙呢,还是一起掺呢,好复杂啊。”
既然儿子说去找老校长,陈德山立刻就闭嘴,起身去买土水泥,至于石灰石,他决定全部包下来,鬼知道老校长的办法要多少石灰,反正多备点没错,用不完的大不了以后再用。
至于先建其他人的房子,他也没什么意见,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也不算打乱计划。
在河对岸的孟湾公社就有一家土水泥厂,托陈大河名气的福,陈德山很快就将土水泥买了回来,连带着还有好几车的石灰石。
材料齐备,便立即开工,不过这次就不是陈德山他们八个人单干,而是全村老少一起出动。
陈德山虽然不能多雇人,可请同村人帮个忙,吃个饭,还是可以的,于是他索性把全村人一起叫上,算上女人和小孩,凡是愿意过来帮忙的都管饭,而且是酒肉管饱,女人还可以做做饭,甚至帮忙和砂浆,可小孩能干什么,不添乱就不错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陈德山在发福利,于是几天下来,又收获了一批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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