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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只是静静地听人们发泄不满,沉默地不表态,既不说族人对,也不说族人不对,只是说已经写家书给族长,将此事告知,请族人们耐心等候族长归来。
甚至有人上大伯父大伯母的门,大肆宣扬“这对母女要给你们家带来灾难”
的说法。
大伯父一言不发,只是喝酒;大伯母田氏跟母亲关系不错,本来不信,架不住三人成虎,也将信将疑。
那时候我小,不懂什么。
等我长大成人,具备了思想的能力,我无数次问天问地问自己——人之初,性到底是善还是恶?你说是恶,在所有人认定我必死无疑的时候,这些长舌无知的女人们也确实对我有过那么一丝同情之心;你说是善,可是当我活转过来的时候,她们又纷纷扰扰,把那些同情之心扔在脑后。
她们到底是想我死还是想我生?我只是一条无能为害的孩童,为什么许家村之大,无我容身之地?
母亲从我好转的惊喜中恢复平静,又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种压力自父亲去世她就顶着,压力越大,她反弹越大,活得越坚韧。
她若无其事地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只是不再上山采药。
她担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万一许氏族人中有人对我发难,幼小的我无法招架,被他们害死或者驱逐。
母亲一边给喂我吃药,一边温柔地鼓励:“阿草真棒,这么苦的药都能喝。
阿草喝完这碗药,娘就奖你一碗甜酒酿!”
“阿草,你要记住,以后不管处境怎样艰难,都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吗?”
“要是娘有个三场两短,你就去找舅舅。”
母亲微笑着说,仿佛不是在讨论生死,而是在讨论去赶集的时候给我买什么好东西。
我抱着母亲大哭:“娘不死,娘不死!”
母亲抱着我摇啊摇:“娘在阿草长大嫁人前不死。
不过世事难料,万一娘有什么事,你就去找舅舅。
如果舅舅也不管你,你就是去讨饭也要活下去。
真要到了讨饭的地步,阿草,你就离开这个镇,走远点,去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为奴做婢也要活下去,知道吗?”
“娘!”
我哭着缩在她的怀里,深深地嗅着她身上温暖熟悉的气息。
那是一种叫做“母亲”
的味道,它给我带来安全温馨的感觉,无人能比。
世上所有的孩童都依恋这种味道,它比任何香料都好闻。
它是无价宝,千金难买。
那一刻我依偎在母亲的怀中,更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相依为命。
娘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也是唯一的亲人,没了她我该怎么办。
我们母女被全村孤立了。
只有张大娘一家还一如既往。
阿丑每天来我家串门,陪我,帮母亲做着做那。
阿牛哥每天放牛回来,都会带一把野花给我。
有一次他用嫩柳枝编了一只篮子,篮子里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母亲把它挂在床头,一直到篮子和花都干透也未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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