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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情急之下,眼泪汹涌而出:“没有啊,她爹,真的没有。
许家村已经容不下我们娘儿俩了。
我们在这里只会连累你给人家嘲笑,我想着不如带着阿草到镇上去,随便找点什么活计做做。
如果镇上待不下去,我们就去巴州,谁也不认识我们娘儿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些。”
许盛业质问:“那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你为什么要偷着跑?你要去巴州,我带你去巴州就是,你偷着跑什么?啊?”
我们去巴州,就是为了摆脱他的殴打,跟他去巴州跟留在许家村有什么区别?我缩在地上,心里感到一阵阵的绝望。
母亲想必也跟我一样的心情。
她趴在地上,把头埋在胳膊里,痛哭不已。
许盛业把刀剁在砧板上,蹲下来对着母亲道:“镇上?你大概忘了吧,我有多少弟兄在镇上混?只要我说一声,你以为你能在那里藏多久?巴州?你忘了我三天两头跑巴州?巴州码头上都是我的人,我要找个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你就别跟我玩捉迷藏了!
你玩得过我?你逃了初一,能逃了十五?你跑了和尚,能跑了庙?阿草娘,我劝你,你还是踏踏实实地跟着我过日子吧,千万别有二心。
对我有二心的人,不管男人女人,都没有好下场。”
母亲趴在地上,流泪不止。
他托起母亲的下巴,擦去她脸上的泪道:“你跟着我有粥吃粥,有饭吃饭,我不会亏待你。
你若有贰心,阿草娘,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阿草想想。
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的声音阴沉沉的,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索命令牌,让母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惊恐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许盛业的目光跟着母亲的目光冷冷地射向我。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呵斥道:“阿草,你去张大娘家找阿丑玩。”
我看看母亲,身子挪了一下,欲动不动。
母亲柔声地说:“阿草,去吧。”
我爬起来,一步一回头地走出门。
许盛业的火气又上来,指着我对母亲冷笑:“你看你看,她就认你这个娘,当我是一家之主吗?!”
我吓得头也不敢回地跑向院门。
在我的手触到门闩的一刹那,许盛业快步追山来,按住我的手。
我蓦然回身,紧贴在大门上瑟瑟发抖,眼睛忐忑地瞄着他。
他把一张长着络腮胡子的脸凑到我跟前,一字一顿地说:“不该说的话莫要说,明白吗?要我教你吗?”
我赶紧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松开手,说:“去吧!”
我赶紧转身拉开门闩,跑了出去。
转过院门一侧的时候,回头张望,院子里已经不见了许盛业。
想必已经进屋。
不知道他要对母亲做什么。
我一个下午都悬着心。
特地找了靠我家院子的那面墙跟阿丑一起玩跳格子,留心听自家院子发出的声音。
只要听到母亲的一丝哀叫,我打算不顾一切地拖着张大娘冲过去。
可是那边寂静无声。
自那以后,母亲更加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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