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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其实阿柳也很认你呢。
阿忠哥,你似乎很会哄小孩。
一般的男人,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小孩子一哭,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阿忠侍卫眉头略微一皱,脸上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我有一个妹妹,是我叔叔婶婶的女儿,差不多跟阿柳一样大的时候,我婶婶生病过世了,我妹妹就是这样哭的,哭得谁都哄不好,一点办法也没有。
后来我抱着她不停地走,沿着村子里的小路走,遇到一个乡亲赶着马车去打麦场,看我小小年纪抱着妹妹满头大汗,便招呼我坐上车,围着村子转了两圈,我妹妹便在我怀里睡着了——所以我知道颠簸的车可以让小孩子睡觉。”
我便顺口问道:“你妹妹多大了?现在在哪里?跟你们住在一起么?”
他的两眼暗淡下来,看向窗外,半天才说:“婶婶过世后,叔叔一个人照看不了她,便将她放在我家养。
两年后一场伤寒,她,她,她便——”
他的眼圈红了。
虽然他尽量不让我看到,我还是感觉那一双总是坚毅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光。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触到他的伤心事了。
我心中一阵阵后悔,低下头去。
他半天笑一笑,道:“很多年了,都是过去的事。”
我扯着他的衣袖,歉意地拉一拉。
他拍拍我的手,对着车夫小声说道:“回城吧,直接去五王府。”
车夫将马车转了个弯,驶回洛阳城。
道路两边的杨树都掉光了叶子,树枝树杈,都压着一层白雪,玉树琼枝,纷纷后退。
车内只得阿柳熟睡的呼吸声,车外是得得奔跑的马蹄声。
沉默中,阿忠侍卫忽然自言自语地道:“若是她活到今天,便是你这么大。”
他说的应该是他的那个夭折的小堂妹。
我想他一定是亲眼目睹了小堂妹的死,一个活蹦乱跳,日日相伴的生命自身边消失,年纪小小的他一定难以释怀。
少年人的心结,就像母亲的死是我的心结一样。
我下意识地抓紧裙带。
车子行驶在洛阳城平整的大街上,因为雪后初晴,街上行人稀少。
马车在五王府走马车的侧门停下,守门的侍卫见了阿忠侍卫的腰牌,挥手放行。
他在管家的引领下,径直把阿柳抱进梅香院我的卧房,对我说:“你且守在这里吧,我去跟临淄王打个招呼——毕竟他是主人。
然后我直接去景兴寺和公主府。”
我垂首跟到门前送客。
他转头道:“留步吧。
万一阿柳醒了,看不见你又要哭。”
他转身出门,跟随管家沿着门廊走出院门。
院中风起,吹着他的衣角飞扬起来,屋檐上飞下的碎雪洒落在身后,被下午的斜阳映出七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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