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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梅丰腴莹润脸蛋一个月下来瘦成巴掌大,眼中失去动人神采,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从小锦衣玉食阿琮,吃了一个月素斋苦不堪言,晚上做梦流口水喊吃肉,白天看着树上鸟儿,眼睛忽闪忽闪地冒绿光。
爹不肯来接,娘不肯回家,云翡觉得这样僵下去不行,偷偷将齐氏叫到身边交代她:“你下山去告诉我爹,就说阿琮病了。”
齐氏点点头,懂了她意思。
阿琮是云定权唯一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儿子病了,他总归要来接儿子回家,这样一来,苏青梅也可以顺着台阶一起回去,老呆着这里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齐氏走后,云翡督促着阿琮练字。
娇生惯养阿琮撅着嘴道:“姐姐,不吃肉连笔都拿不动了。”
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一天到晚只惦记着吃。
云翡又爱又气,捏捏他脸蛋,悄悄看向她娘苏青梅。
她呆呆地坐一旁,一个时辰过去,一本金刚经还停留那一页,像是老僧入了定。
云翡知道她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里一片汪洋苦海。
出嫁前是首富小姐娇生惯养,出嫁后又被丈夫哄骗自以为很幸福,突然遭受这么大打击,云翡估计她娘这辈子都不会缓过来。
齐氏一个时辰后回来了,但是同来并不是云定权,而是城里有名大夫,张相如。
云翡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凉下去,原来唯一儿子阿琮,爹心里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重要。
张相如一脸笑容,弯着腰问阿琮:“小公子那里不舒服?”
“我这里不舒服。”
阿琮张开嘴巴实话实说:“发苦,没滋味,老流口水。”
张相如又好笑又好气,这算是什么病,竟然大老远地请了他来山上看诊,实是小题大做,也难怪,州牧大人年近不惑,膝下只有这么一位小公子,难免金贵了些。
他象征性地开了一点健脾药,便告辞下山了。
云翡借着送他出门机会,和齐氏出了禅房。
四下无人,齐氏小声道:“小姐,我是府里碰见张大夫,他去给林清荷诊脉,据说已经有了身孕。”
云翡本已沉重心,又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锤。
她默默看着山峰间流云,如泼墨一般起伏缭绕,渐渐厚重起来。
这天要变起来,就和人变心一样。
齐氏气得抹泪:“老爷现有了欢,连公子也不放心上了,听说公子生病,只让张大夫跟来看看,也没说要接小公子回去养病。”
“这事不要告诉我娘。
我回家一趟,你看好阿琮。”
云翡即刻下山,带了几个人骑马回到州牧府,径直到了云定权书房。
云定权正提笔写信,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一月不见女儿怯怯地站书房门口,像是一只彷徨无依小鸽子,一双眼睛水汪汪含着泪,泫然若泣,楚楚可怜。
他手中笔不知不觉放了下来,因为女儿从小到大,从来都是活活笑模样,从来都没有他面前这样哭过。
长女毕竟他心里有着独特感觉,他心里一软,招了招手:“阿翡。”
云翡慢腾腾走过来,哀哀地看着他:“爹,你不要阿翡和阿琮了么?”
豆大眼泪从清亮眼眸中一颗一颗往下掉,铁石心肠也会被这样眼泪砸出坑来。
云定权见女儿哭成这样,不禁有点愧疚,抬手想摸摸她头,一想她已年满十五是个大姑娘了,便又收回手,叹口气:“怎么会呢,你娘回来了么?”
云翡摇摇头,一颗大大眼泪从脸上滚落:“爹怎么不去接娘?”
云定权闻言脸色一冷:“往日她回娘家,每次都是我去接她,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她若想回来,自己回来便是,我公务繁忙,哪有时间去接她。”
公务繁忙还有工夫跑到宿州娶二娘么?云翡心里冷笑,神色却越发哀怜:“是因为二娘怀孕,所以爹爹分不开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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