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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谦道:“苏先生方才寻我说话哩,说可使玉姐去。
也不用她多说甚,叫李妈妈带着,她总是个主家,也好过你这般躺着与人说话。”
秀英恨恨捶床:“偏我动不得。”
心内把梅香并余家十八代祖宗咒了个遍,却因得林老安人嘱咐,不与程谦发作。
不一时玉姐到了,见秀英这般,心上前道:“娘,你休要起来,且歇罢,有甚事,只管支使我来。”
秀英纵刚强,也不由落泪:“你个小人儿,能做甚?”
因目视程谦,程谦将身俯下,对玉姐道:“玉姐渐成大姑娘了,爹娘有事要你办哩。”
玉姐道:“爹,你说。”
程谦道:“过一时,叫李妈妈并朵儿与你一道,见往来客人,你只管迎她们,与她们作礼。
我领你见苏先生,苏先生自有话教你。”
玉姐点头道:“我省得。”
又上前将秀英往床上一按,扯了被子与她盖上。
她年幼力小,秀英成年女人所盖被褥颇沉,坠坠难以拖动,只挪了数寸。
秀英无奈一笑,抚玉姐头顶道:“我自家来,你去见你先生,要听先生话。”
玉姐点头,由着程谦抱去见苏先生,因见程谦步子极,便也不挣扎要自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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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那里,早把五服等须讲解之文章一一理出。
见玉姐来,乃对程谦道:“事急从权,这书是循序渐进不得了,我先拣眼下用得着与她说,休问懂与不懂,且强背下来罢。”
程谦斜眼见平安儿扒门旁,与苏先生作揖,道:“先生作主,我去前头看着。”
苏先生念玉姐年幼丧亲,力把口气放缓些儿,道:“我先与你讲这五服之礼与丧仪,你自家且硬记了,无论懂与不懂,记下再说。
有甚想问,事后再问。”
见玉姐颇晓事,并不胡搅蛮缠,苏先生也自欣慰,只有些疑虑:这一老一小颇投缘,因何不哀戚?
不由问道:“你太公不禄,合家哭泣,你也当哀戚才是。”
玉姐道:“哀戚?”
苏先生渐生不:“你太公生前疼爱你入骨,如今他去了,你为何一丝难过也无?从此天人永隔,再不得相见,你不想念么?”
玉姐听“再不得相见”
一句,一时失神,呆立当场。
李妈妈忍不得,忙道:“先生,姐儿还小哩,不懂这些个。
小孩子眼净心眼,不晓事便罢,说破了,吓着她。”
苏先生见玉姐怔怔出神,心中也是不安,急看李妈妈抱着玉姐来哄。
玉姐迷迷登登回到头来:“先生说,我听着哩。”
李妈妈恐苏先生再说什么话来,急急辩道:“姐儿甚都不懂哩,方才还伸手往寿木里够太公,吓煞人!
姐儿,过一时有客来,姐儿要哭,他们便觉姐儿伤心了。”
苏先生看她样子与平日不同,不敢再提,又觉李妈妈之语大有深意。
却思时间紧急,不得细究,忙把那五服与丧仪说来与她听:“各地风俗有异,总脱不了这些……”
程老太公于玉姐为曾外祖父,若非程谦入赘,她当另有一种服法,如今她亦姓程,便依为孙子为曾祖父服便,服齐衰五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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