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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狗子看着她。
他梦里这一场不是这样的,因为他的突来爆发,薛家一片大乱,家里人都斥责他,说他不懂事,不为家里着想,说他不孝顺,把阿奶气晕了。
招儿为了护着他,和薛家人吵了起来,最后甚至惊动了族长。
招儿以不敬长辈、犯了口舌,被在薛家祠堂里当众打了五鞭子,以儆效尤。
而这件事也被族长压了下来,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这么被夺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后来薛俊才去了镇上的学馆,得意风光。
而二房因为这场事彻底招了家里人厌恶,尤其又有大房从中作梗,在薛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家里没人帮他们说话,村里也没人向着他们。
他甚至连私塾都去不了了,因为他大伯说他狼心狗肺,教不了他,还说招儿把大伯母给打了,他可不想再没事找事给自家人找麻烦。
那时候他才十四,他即使知道有些人不是好人,也看不懂其中的恶意。
也许是能看懂的,只是人性的劣根性让他下意识就把责任推了出去。
他把自己所有的不满、不顺遂甚至命运的苛责,都归咎在招儿身上。
即便之后心里知道自己是错怪她了,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可误会太深,两人已是渐行渐远,他也没脸去跟她解释这一切。
村间小道上行着一名少年。
他一身青色夹衣,似乎长时间没有见过太阳了,皮肤带着羸弱的苍白。
身板也是纤细瘦弱,神情却是淡定从容,明明一身陋衣,这村间小道也多不平整,甚至还有牛屎鸡屎之类的,却偏偏让他走出一种闲庭信步感。
正值春耕之时,这会儿大家都忙着犁地呢,村里的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
偶尔有人家的婆娘在院子里做活计,远远瞅见路上行着的那人,都是定睛看了几下,才认出此人是谁。
“狗子,这是上哪儿去啊?”
薛庭儴看向那与他说话的妇人,微笑道:“婶儿,我随便走走。”
本就是随口一句话,这妇人也没再与他多说,扭身进屋拿东西,屋里的婆婆问她:“老三媳妇,你方才跟谁说话?”
“薛连兴家二房的狗子。
嘿,娘你说也奇了,方才他打门前过,我竟是一时没认出他来,总感觉换了个人似的。”
她婆婆不以为然:“能变成什么样,又不能换身皮囊,我记得那小子最近不是病了一场。”
媳妇道:“我瞧着莫不是打算去后山。”
余庆村背后有一片山,村里有村民亡故都在那儿埋着,薛家的祖坟也在那里。
听到这话,她婆婆叹道:“还别提,连兴家老二可惜了,两口子都走了,留个娃儿可怜哟。”
这不过是婆媳之间的闲话家常,而就在她们说话的同时,薛庭儴已经带着黑子进了后山。
*
后山就叫后山,余庆村背后的山。
此山无名,山势也不高,但却极深。
反正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村民能从这片深山老林中走个来回,大多都是山外围活动。
薛家的祖坟就建在离村子不远的一个小山包上,这个薛家可不止薛庭儴一家,而是整个薛姓氏族的祖辈们都在此葬着。
偌大一个山头,正中的是族长一脉,往外扩散是各家分支,薛老爷子这一脉就在靠西南山脚的一处地方。
二房两口子因为都是英年早逝,薛青松又死于横祸,所以葬在边缘处。
薛庭儴到了地方,就开始随手拔着坟头四周的草。
野草并不多,过年时刚清理过,他将这些草随意收拢放在地上,顺势就在坟前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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