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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
云弘走到距离那人不足一丈之处,轻声叫道。
“我奉掌门令,再来问你,你潜入禁地破坏禁制,是否是受长生久指使,抑或是被野道食修蛊惑?”
地牢中安静得让人心悸。
云弘又问了一遍,仍未得到任何回应,他垂下眼睛,手中灵力催动起了洞穿那人琵琶骨的锁链,炙热的火苗从锁链上跳跃而出,灼烧着那人的身体。
那人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空洞低嚎,听得人骨头里都生出了冷意。
可她生生捱了一刻,到底没有说话。
穿着白色纱袍的云弘收回灵力,那些火苗瞬间消失,仿佛从不曾存在过,那人身上除了残留的扭曲挣扎姿态之外,并没有被灼烧的痕迹。
这就是落月宗中的最高刑罚——冥火加身。
那人垂着头,长发的遮挡下,她只有一截修长洁白的颈项露在外面,又像是被扭断了脖子打断了翅膀的白鹤。
云弘静静地看着、看着,也许过了只是一瞬,也许是过了很久,他抬手,挥退了自己身后跟着的戒律院刑堂之人。
等到整个地牢之中只剩他们两个人,云弘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轻轻放在了一边。
“师姐,明宵师叔闭关不出,长生久弟子至今也没有异动,怕是也不知道你是何处境,你身在此处,没人能救你,禁地禁制被你毁了一半,掌门正忙着修复,只是暂时顾不上你,等到他亲自出手之时,你……能无声无息死在这里,已经是夙世修来的福分。”
锁链缓缓落下了一点,让那人的脚尖能够勉强碰到地,不再只靠两根锁链挂着她身上的全部重量。
云弘轻轻走上前去,短短不足一丈的路,他走得极为小心。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距离这人最近的时候。
“师姐。”
他这一声叫得如同叹息。
一只手缓缓抬起来,想要触碰那人的长发和脸庞,却是犹如悬了千斤巨石在手臂下面,无比地艰难。
终于,长发被撩起,露出了水一样清透的脸庞,只不过那脸苍白到了极点,细眉紧锁。
“师姐。”
手指张开,轻轻描画着那张精致又透着脆弱的脸庞,从来冷静自持的云弘脸上渐起狂热。
第一次看见这人的时候,他才九岁,和着其他依附于落月宗的世家子弟们一起走上云阶,等着拜入落月宗。
“快看,那就是落月宗不世出的天骄。”
小小的他抬起头去看,只觉得目眩神迷,从此脑海中就有了挥之不去的一角蓝裙。
之后的岁月里,他努力修炼,努力讨掌门的喜欢,成为了掌门的亲传弟子,成为了无争界百岁以下的第一人,可他从没有从这人的身上获得过一点特殊的目光。
起初,他是能隐忍的,他出身云家,落月宗存在了多久,云家在落月宗里扎根了多久,他知道她的出身有着无数隐秘,他也无数次听见自己的师父喊她“余孽”
、“孽障”
……可他都不在乎,反正这世上所有人在她的眼中都一样,她的双眸里是一点千万年的寒冰,从来容纳不下世间的温度。
直到云弘亲眼看见她和那个长生久的人在一起,那双寒冰似的眼睛里,竟然有着让人一坠红尘的温度。
从此,恶念丛起,再不能消。
“师姐。”
云弘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看看我。”
蔺伶垂着眼眸,并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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