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充满愤怒和敌意的叫嚷和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急促地冲上来。
“他们竟然一直闯到这里!可恨的法兰西人!”
恢复自由的劳斯贝尔克大尉似乎终于赶回来了。
绷紧的弦断了。
蒙塔榭出手了。面具男人也出手了。珂莉安看不出谁的动作更快。空气被剑声划破,剑刃反射着松明的火焰,闪烁不定,仿佛万道流星划过。
蒙塔榭刺出的长剑几乎到了面具男人的心脏前,被对方的短剑挡了出去。同时,面具男人长剑斜劈,在蒙塔榭颈部附近也被蒙塔榭的短剑破解开了。剑锋相交,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两人已经交换了位置。
突刺和斩劈都快被对手难以置信的速度和灵巧化开了。速度快得连双方交锋的回合次数都数不清。
蒙塔榭右边的袖口被斩下一块。面具男人胸前的扣子也从军装上飞离。
随着持续的打斗,两人渐渐从走廊移动到回廊上。一方前进,一方后退;忽而向右跳跃,忽而向左腾挪;你有刺突,我有斩劈;时而招架,时而格挡。
看到蒙塔榭左颊上淌下一条红线,珂莉安差点惊叫起来。几乎就在同时,面具男人左手的指间也飞出血花。
两人都是第一次受伤,但剑的速度和灵敏度、斩击的力量和气势都沒有丝毫衰弱。但是,珂莉安感觉蒙塔榭的呼吸节奏有点凌乱了。
再这样长时间打斗下去对蒙塔榭非常不利。珂莉安正这样想的时候,蒙塔榭手中的剑变成一道闪电,直袭敌人脸部。
随着异样的声音响起,面具被划破了。
破碎的面具分成左右两半飞向空中。不等面具落地,蒙塔榭又赶上一步送上一招。
失去面具的敌人以难以置信的灵活折回了手腕,招架住蒙塔榭必杀的一击。钢刃和钢刃激烈碰撞,溅起的火花灼烧着打斗中和旁观中的每个人的眼眸。
敌人虽然用近乎可怕的技巧架住了蒙塔榭的攻势,但是,只是技术上的招架,身体最终还是失去了平衡。敌人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也没能站稳脚步。杂乱的步伐后,敌人终于倒在地上。
蒙塔榭站住了。头发蓬乱了,汗水刷刷地淌下,急促地呼吸着。他脸上流着血,撤回长剑向对方说:
“起来吧,我们重新较量。”
应着蒙塔榭的声音,敌人站起来了,只是把剑扔在地上,微笑着说:
“不,我输了。”
普鲁士军士们脚步匆忙地沿着台阶冲上来,挥着剑逼近蒙塔榭。
“住手吧,他可不是你们能打赢的对手。”
除去面具的男人制止了杀气腾腾的普鲁士军士,单膝仍然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蒙塔榭。那男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长得很英俊。
“热拉尔准将,是吧。相隔十五年,又见到您了。”
男人含着敬意叫出蒙塔榭的另一个名字。
“这么说来,你是谁?”
“您忘了吗?啊,这也难怪我是普鲁士王国骑兵团的艾菲莱姆冯斯坦伯爵。在滑铁卢初次与您试剑的时候,我才刚满二十岁。”
蒙塔榭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如此,你的确是斯坦伯爵。你是滑铁卢战役中最让人棘手的剑士。请起来吧。”
斯坦伯爵站起来,回头看看手下的军士们:
“大家都把剑放下。这位是艾蒂安热拉尔准将。全法兰西第一——不,欧洲最优秀的剑士。你们要遵守礼节!”
斯坦伯爵的声音格外宏亮。
呆立的军士们有的慌忙把剑收回鞘中,有的放下手枪。劳斯贝尔克大尉想说什么,最终也沒有出声,只是长叹一口气。帕乌尔中尉挤开他走上一步问道:
“热拉尔,莫非是”
帕乌尔中尉喘着气问道,声音和表情都露出敬畏的感觉。
“那个拿破仑麾下,剑术无出其右的第一剑客热拉尔?这个人就是那个成为传说的轻骑兵?”
“不敢称什么传说,不过在下正是热拉尔。”
一向自称蒙塔榭的男人,对珂莉安行了个礼:
“就是这样,小姐,在下本名艾蒂安热拉尔。多有得罪了。”
“久仰您的大名。”
拉斐特和亚历克异口同声说,珂莉安却说不出话来。与自称蒙塔榭的这个人相遇以来,至今遇到的种种事情像风车的翅膀一样回转着,让珂莉安应接不暇。自己脚下的石质地板突然变得好像浮云一般虚空。只听到斯坦伯爵的声音:
“不过,为什么热拉尔阁下会来到这里,请一定告诉我原因。”
4
剑已入鞘,枪已入匣。虽然还有几分紧张的感觉挥之不去,已经进入了双方可以谈话的气氛。
“我想彼此都是另有隐情的吧,伯爵。”
热拉尔说出这句话,低下了头,但不是对斯坦伯爵,而是对珂莉安。
“在下——说明之前,先要对小姐道歉。在下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了小姐。”
珂莉安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是沉默着。热拉尔又转向斯坦伯爵:
“传闻中被关在这座塔里的囚徒究竟是什么人,在下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拿破仑皇帝。”
“为什么?”
“在下知道,拿破仑皇帝千真万确已经驾崩了。这是因为”
热拉尔静静地陈述着。
“九年前,一八二一年的五月,在下也在圣赫勒那岛上。”
包括珂莉安在内,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斯坦伯爵终于忍不住问:
“这么说,您是亲眼见到拿破仑皇帝过世的了?!”
“正是,是在下亲眼所见。”
热拉尔肯定了。斯坦伯爵恍然大悟似的问道:
“过去常常听说有前往圣赫勒那营救拿破仑皇帝的计划。您就是实行计划的人吗?”
“没错。”
“可是不管怎么想,凭您一个人的力量也是不可能的吧。”
“当然了。但是,我不能说出同志们的名字,因为不能给他们带去麻烦。夸张一点说,在下是代表着百万法兰西人行动的。”
热拉尔轻轻闭上眼睛。
“一八二一年五月五日——让人想忘也忘不了的日子。在下和同志们悄悄地在圣赫勒那岛登陆了。那是从法兰西西北部港口出海两个月后的事情”
圣赫勒那岛是位于绝海中心的孤岛,却是欧洲绕开非洲大陆南端出海进入印度洋上的要塞。远航到遥远的印度和中国的船只,必须在圣赫勒那岛停靠,补充新鲜的饮水、蔬菜和水果。
混进这样的航船之后,热拉尔接近了圣赫勒那岛。趁着夜色翻下船舷,在强风吹起的巨浪中,从海岛的南岸登录了。他躲过英国守备军士严密的警备,终于赶到拿破仑皇帝被软禁的朗伍德(longwood)时已经深夜了。那是五月六日临晨两点时分。
单层建筑物的窗户上透出白色的光线。按说临晨两点,住在房子里的人应该还没有起来。位于南半球的圣赫勒那岛在五月份应该还是秋季,但热拉尔的额头上、脖子上却冒出汗来。他的腿都开始战栗了。
“在下从窗户向室内窥探了一下。二十个左右的男男女女,都跪在地上祈祷着。然后在下看到了——地中央放着一具灵柩,皇帝几躺在上面。”
无论是法兰西人还是普鲁士人,都敛气息声听着热拉尔的讲述。
“一切都化成了泡影。在下向皇帝告别后,冒充最近遭海难沉船的船员,遇上了英军。我被扣押了一阵子,半年之后回到法兰西。”
热拉尔把视线投向珂莉安。
“小姐,你说过,你想让皇帝再看一眼巴黎。就因为这句话,在下下了决心。不仅为了达到在下自己的目的,也一定要保护好小姐。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沒有半点虚言。”
珂莉安仍然沒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又点点头。
拉斐特沉稳地说:
“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请恕我失礼,还是想确认一下。热拉尔阁下在圣赫勒那岛上所见的遗体,确实是拿破仑皇帝吗?”
“在下不可能看错皇帝的尊荣,可以以本人的名誉作担保。皇帝确实是在九年前的五月,在圣赫勒那岛故去了。”
啊很多人同时长叹一声。
热拉尔继续说:
“最早听说‘双角兽之塔’的传言时,在下气得忍无可忍——当然,并不是对小姐生气——什么人散布这种流言?把死者变成活着的幽灵加以利用的家伙,在下决不能饶恕!”
珂莉安发现斯坦伯爵垂下眼睛。
“那天晚上,在下喝醉了酒乱斗了一番,反而打消了一切动摇的想法。我知道小姐找人同行,心想正好,恰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我想亲自到莱茵河边,亲眼看看究竟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散布这种流言,混淆人们的视听。”
“这下你可以确定了。”
说这话的是拉斐特。他又对珂莉安说,
“这样小姐也可以遵守跟祖父的约定。您祖父也可以安心了。”
“是的。”
珂莉安回想到巴黎会见布里克尔伯爵的事情。拿破仑皇帝九年前就在圣赫勒那岛亡故了。死者不可能复活。让布里克尔伯爵产生担心的种子可以消失了。
热拉尔又说:
“一手炮制这出闹剧的,是梅特涅吧?”
热拉尔的声音很平静,斯坦伯爵反而更觉得耻辱。他垂着眼睛,苦涩地答道:
“我也不知道更高层面的事情。至少我接到的指示并不是直接来自梅特涅宰相。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沒有梅特涅宰相的许可而实行这样的计划,我认为是不可能的。”
“斯坦伯爵,阁下是出色的军人。在下很尊敬阁下,也没有指责阁下的意思。阁下也只是领命行事。”
热拉尔走进斯坦伯爵,右手搭在伯爵左肩上。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希望让事情真相大白。拿破仑皇帝并没有被囚禁在这座‘双角兽之塔’里。那只是散布可疑的流言,吸引拿破仑皇帝的追随者的到来,然后趁机抓住他们的策略。我说的没错吧,斯坦伯爵?”
“正是,的确如此。”
斯坦伯爵的表情越发苦涩,似乎说明他原本并不想参与协助这个策略的实施。
一直化名为蒙塔榭的热拉尔,仍然以欧洲第一剑士的风格和魄力向珂莉安说:
“小姐,这样一切谜团都解开了。您可以回到巴黎向您的祖父报告,‘拿破仑皇帝不再双角兽之塔’里。艾蒂安热拉尔、让拉斐特、亚历山大仲马都是证人。”
突然有人怒声吼道:
“伯爵,难道就白白把这些人放回去吗?”
斯坦伯爵转头看看说话的人,是劳斯贝尔克大尉。
“为什么这么说,大尉?”
“为什么他们掌握了重大的秘密啊。把他们白白放回去,以后怎么办?”
“大尉,我不想再做出什么丑事了。这关系到祖国普鲁士的名誉。”
斯坦伯爵的声音和表情带有压制劳斯贝尔克大尉的魄力。大尉不情愿地收了声,斯坦伯爵的视线又回到欧洲第一剑士的身上:
“热拉尔准将,您知道卡斯帕豪兹尔的事情吗?”
“卡斯帕豪兹尔?”
“您不知道吗?这次的计划就是由卡斯帕豪兹尔事件引发的。”
但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计划,斯坦伯爵的话并没有主语。在场的几个法兰西人也没有说话。斯坦伯爵讲述的是个离奇的事件。
5
如果说“铁面人事件”是法兰西历史上最大的悬案“卡斯帕豪兹尔事件”则可以称得上德意志历史上最大的谜团。而且“铁面人事件”已经是过去了事情了“卡斯帕豪兹尔事件”是在珂莉安他们此刻同时期发生的事情,也就是现在进行时的离奇事件。
珂莉安他们从巴黎出发是一八三零年的十一月份。在那两年前,一八二八年五月。一个少年突然出现在德意志南部的拜仁王国的古都纽伦堡。很快有两个市民向他搭话,但他只是一副饥饿疲惫的样子,也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他被带到警察那里接受询问,只是惊恐地说出“卡斯帕豪兹尔”这个名字。
虽然问明了他的名字,却无法发现除此以外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不仅如此,随着调查的深入,围绕着他的谜团越来越深。卡斯帕外表看来有十七岁左右,语言的能力却只有五岁小孩的水平。他极端恐惧黑色和绿色,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经过医师的调查发现,他的腿骨发育有些异常。也就是说,他的畸形是在成长的时期,由于被关闭在狭窄的牢狱空间里阻碍了腿部的发育形成的。
从很多年前开始,巴登大公国就产生了关于后嗣继承的争议,因为年少的幼主失踪了。难道卡斯帕豪兹尔的真实身份,就是巴登大公国的幼主?莫非他从婴儿时期就被绑架,一直被囚禁在某个秘密的地下囚牢中?
流言越传越神奇,转眼间卡斯帕豪兹尔就成了德意志最有名的人。各地都有人专程去见他一面。有人想把他收养为义子,也有人要调查他的身世,也有人想利用他收敛钱财。
“卡斯帕豪兹尔根本是个谎言。他应该作为骗子被抓起来。”——也有人如此主张。
经过一两年的时间,卡斯帕渐渐学会了语言,也能够书写蚊子,甚至打算写一部关于自己经历的自传。但是,这种想法刚刚流传开来,他就数次遭到不明人物的刺杀,身受重伤住院了
“哦,的确是很离奇的故事,不过,但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叫卡斯帕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吗?”
“实际上,有种传言说他可能是拿破仑皇帝的私生子。”
斯坦伯爵的话引得几个法兰西人露出奇怪的表情——与其说是吃惊,更像是苦笑的表情。当然,斯坦伯爵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阁下相信这种传闻吗?”
热拉尔换了认真的表情问。这次变成斯坦伯爵苦笑了:
“不,我倒是觉得他有可能是卷入巴登大公国继承纷争中的人,不过,我也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只好等今后进一步的调查和研究了。”
卡斯帕豪兹尔在一八三三年的二月,在深夜的道路上被人袭击,遇刺身亡。实施刺杀的凶手,犯罪的动机都不为人知。而且,曾经在卡斯帕周围的人们,都故意百般阻挠调查的进行。
卡斯帕豪兹尔的遗体被葬在约翰尼墓地,纽伦堡市长亲自撰写了追悼文。但是直到他本人亡故“卡斯帕豪兹尔之谜”也没有解开。不仅如此,围绕着他的疑问越来越多,也有更多的人参与寻求答案,为了争论真相,还有人著书立传。无论多么冷静的德意志人,听到“卡斯帕豪兹尔”这个名字,都会兴奋地挺身而出,口沫飞溅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不过在一八三零年,卡斯帕豪兹尔还生活在纽伦堡,被称为一个谜题,处在疑云重重的状态下。作为普鲁士将军的斯坦伯爵接到对此事件富有兴趣的要人命令,来到莱茵河边
“也就是说,由于发生了卡斯帕豪兹尔的事件,才想出了这个妄想的策略,是吗?”
亚历克受够了似的说。拉斐特嘲弄地摇摇头:
“这个时代真是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总有些人想出莫名其妙的事情,竟然也有人一门心思地相信。”
“是啊。现在布里克尔伯爵就完全相信了呢。”
亚历克点点头。拉斐特好像想解释一下,又转念一想,住口不语。
热拉尔转向珂莉安:
“不过,小姐。”
热拉尔的声音洋溢着温暖。
“从巴黎出来两三天的时候,小姐就发现了我的秘密吧?我的右耳缺了半边。”
珂莉安脸红了。那时候,热拉尔一定从珂莉安的态度上已经看出来了。
“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偷看的。”
“没关系。只不过,那不是什么好让别人看到的事情,我才用头发挡住的。”
热拉尔隔着头发摸摸耳朵。
“在下是在威尼斯失去右耳。那也是距现在二十年左右的事情了。”
“在战斗中吗?”
珂莉安有点不敢相信。蒙塔榭——不,难道威尼斯竟然有如此出色的剑士,竟然用剑削掉艾蒂安热拉尔的耳朵?要是有这种人的话,只怕是非人类一般的厉害人物。
“不,小姐,在下在剑术上从未败过。”
热拉尔断然说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羞赧的表情说:
“在下失去右耳,嗯,那个,怎么说呢,大人都有很多事情啦”
“不会吧”
珂莉安皱起眉头。难道热拉尔是跟女人争吵,对方一时性急,错手用刀削去了他的耳朵?
“啊,不是的,不是的。”
欧洲最优秀的剑士露出害羞的表情,连严肃的斯坦伯爵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对热拉尔伸出援手的是拉斐特:“我听说热拉尔大叔在威尼斯是为了维护某位女士的名誉,代替她承担了责任。至于除此以外更多的情况,小姐,那属于绅士的私生活,没必要再追问了。”
“光是说得好听,真是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珂莉安并没有真生气。
一路帮助她的三个大人,各自都有女性方面的弱点,但珂莉安并没有因此轻蔑他们的意思。在这些令人钦佩的成年人来说,有一些缺点和弱点可能反而变成了他们的魅力吧。在与他们一同行动的这些天来,珂莉安已经认识到了这点。当然,可能是珂莉安早已把三人当成自己的伙伴才会这么想的。
热拉尔咳嗽一声,对普鲁士将军提出一个请求:
“斯坦伯爵,能请你帮忙写点东西吗?”
“写东西?”
“这位珂莉安德布里克尔小姐,确实登上了‘双角兽之塔’,证实了塔中囚徒的真实身份——我想请您写一份这样的证明。”
“这个”
“这是给布里克尔伯爵这个人看的证据。绝对不会透露给不相干的人,用完之后立即烧毁。以艾蒂安热拉尔的名誉担保,这份证明绝对不会遭到出于政治目的的滥用——这样可以吗?”
斯坦伯爵考虑了一下,但并没有考虑很久。
“我明白了。既然热拉尔阁下这么说,我就帮您完成吧。帕乌尔中尉,你到楼下那层准备好笔墨和纸。”
“属下明白。”帕乌尔中尉立刻下楼去做准备了。劳斯贝尔克大尉似乎有点不满地捻着胡子,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斯坦伯爵命令大尉:“要不是热拉尔阁下手下留情,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受伤,马上准备应急的救治,把军医请来。”
“是,立刻去办。”
热拉尔低头致意:“在下对阁下的下属多有冒犯,十分抱歉,伯爵。”
“哪里,能与热拉尔准将刀剑向对一决胜负,即使负伤也是光荣的。那么,我们也下楼去吧。”
普鲁士人和法兰西人都慢慢走下楼梯。
望着热拉尔和斯坦伯爵肩并肩一边走一边交谈,珂莉安也迈开了步子。
亚历克对她说:“哎呀,这下真是万事大吉啊,珂莉安。”
“是啊,不过,还得回到巴黎呢。”
“说得不错,小姐。”拉斐特说。他似乎另有考虑,用慎重的语气说“还没结束呢。想要解决所以问题,还要等回到巴黎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