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羹听得是素姐回来,极是欢喜。素姐从前待小翅膀极好,又一力主张替小翅膀娶亲,有她在,自然不会叫小翅膀过穷苦日子。她满心欢喜等了数日,这一日早晨果然薛姑爷家使人来说:“俺们夫人请小翅膀并喜姐去听戏。”
喜姐合小翅膀换了出门的衣裳待出门,调羹换了衣裳跟出来,也要随行。喜姐甚是为难,嫁到薛家的那位姑奶奶对婆婆从来都无好眼色,何必叫婆婆去自讨没趣。然当着相公她又不好说不叫婆婆去,只得闷头不吭声。
小翅膀还不曾说话,调羹已是一屁股挪到车上,笑嘻嘻道:“听说你嫂子回来,想必是在你姐夫家住着。”说话时眉开眼笑,好似观音菩萨回来一般。
小翅膀听得是嫂子回来,极是喜欢,就不拦娘,笑道:“也罢,同去呀。”弯腰上车在娘子身边坐下。
调羹偏把儿子拉过来,压低了声音合他说:“五哥带着全家发了大财,你看你九哥如今在扬州做财主,九嫂娘家左一块右一块的买地。你大哥二哥也富的淌油。没的堂房兄弟这般助他,倒不助你亲兄弟。你好好合你嫂子说,叫她把坟庄与你管。”
小翅膀有些意动,抬头看看娘子。喜姐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就朝后缩了一缩,道:“坟庄是大侄儿管呢,没的长房长孙不管叫俺管。”
调羹恼道:“俺这是为你打算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小翅膀只是不吭声,掀了帘子看外边。马车从大道拐进小巷,到了薛二老爷侧门。早有管家接出来,笑道:“刘姨奶奶也来了?里边请!女眷都在花厅坐呢。”
喜姐下了车,理了理衣裳,细声细气吩咐小翅膀不许吃酒,看得婆婆一眼,就跟着一个薛家的媳妇子先进去了。调羹跟在后边进了两道门。里边晓得调羹来了,到隔壁请了薛三老爷的姨太太桃花过来陪她。调羹人还不曾进花厅,就被桃花请至侧厅吃茶听小曲儿。她平常来巧姐家并无这样的上等款待,一时间心满意足,合桃花说些旧事,欢欢喜喜只等听戏。
花厅里坐了一屋子的人。相夫人,三位薛夫人,还有穿的花团锦簇、笑的合不拢眼的龙氏,怀中还搂着个才留头的小姑娘。素姐坐在龙氏下手,边上两个坐墩坐着两个小姐。看见喜姐进来。一个个头高些的就拉另一个站起来道:“这是俺小婶婶。”
那一个涨红着脸过来喊婶。喜姐待回礼。素姐笑道:“这是晚辈呢,是我们紧邻陈知府家的千金,随我们来耍的。你受她一礼就是了。”
喜姐讷讷的应了一声。紫萱就拉着小妞妞跟陈绯行礼,恰好外头传说依霜依雪两位姑奶奶都回来了。紫萱就带着陈绯合小妞妞去寻她两个。
喜姐挨个问好毕,又问龙氏好。
龙氏笑道:“好,你妈也好?她在侧厅罢,俺那里陪她说话儿去。”拉她在坐墩上坐下,笑嘻嘻出去了。龙氏一出去,房中伏侍的丫头媳妇子知机,都退至门外。
素姐牵着喜姐的手,笑问:“看你胖了好些,想是有孕?”
喜姐涨红了脸点头,道:“这是第二个,大的一岁了,是个姑娘。丁妈妈带着呢。”
素姐笑道:“先开花后结果。叫她多招几个兄弟倒好。”
相夫人打断她两个,道:“孩子们只怕一会就来,说正事罢。喜姐。你嫂子听说你们过的不大如意,想问问你缘故儿。”
喜姐涨红了脸,好半日才为难道:“原也积了些银子,他将去合人合伙做生意,折了本钱,地也卖了一半。只是瞒着姨奶奶,她才到处抱怨。”
素姐点头道:“我来之前你哥哥还说,只怕小翅膀过的不大好,须要助他一助。与你现银只怕也留不住,替你买了十顷地,给孩子添妆罢。”袖内将出一个小匣儿递到她手内,微笑道:“守的严些个,姨奶奶嘴巴不严密,休叫她晓得。”
相夫人笑道:“偏你有这些个讲究,若是俺,必叫她晓得!想必戏子们也妆扮好了,咱们去听戏要紧,难得你回来,却要大乐几日才使得。”
素姐在琉球岛上闷的久了,原是不爱听戏的,此时也起了兴致,大家都到前边入席听戏不提。
这日大家都在薛家住下,只有喜姐不放心孩子,辞了要回去。小翅膀不得不陪着娘子回家。
到卧房里喜姐将嫂子与的小匣儿给小翅膀看,道:“这是嫂子与孩子的。”
小翅膀揭开来看,却是一个十顷的小庄,也值几千银子。他捧在手里好半日都不说话。喜姐道:“不是俺拦着,你就叫咱妈说动了去碰钉子呢。”
小翅膀将匣儿收起还交到喜姐手上,感激的道:“嫂子原是对俺好的。俺妈那个人总是不知足,休理她!”第二日他照旧去听戏,寻了个机会要去谢嫂子。
薛二老爷拦住他道:“你嫂子一早带着紫萱她们烧香去了,连相老爷那边都不晓得呢,你出去只说见过了。过几日她们从临清回来再见你。”
小翅膀只得回去,听了半日戏放心不下喜姐一人在家,喊调羹回家。调羹被人守了一日,已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坐在车上就问:“你合你嫂子说了啥?”
小翅膀恼道:“还能说啥!俺们都不曾开口,嫂子听说俺们过的不大好,就与了十顷地!”
调羹先是欢喜,后又觉得不足,恼道:“那时节你九哥穷的衣裳都没两件,就是会讨你哥的好儿,如今可是有钱。只与你十顷地,少了。”
小翅膀无奈道:“九哥会做生意,俺做生意总是赔!不然嫂子与俺家地做什么?何不把些银子做本钱?”
调羹气的鼻孔待喷火,恨恨的道:“喜姐管家不如俺呢。还是叫娘与你管家呀。”
小翅膀摇头道:“你老人家管了两三年,俺的家当叫你败了大半。妈不消说这个,俺自己管。”母子两个一路争吵回家。
且说素姐将陈绯跟小妞妞交给小姑子照顾,与紫萱带着礼物去德州城外乌衣庵寻紫萱的师叔。
乌衣庵的主持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姑子,生得白净富态,笑起来满面春风。她收了礼物叫人送至师傅院里,自家请素姐到静室吃茶,只叫紫萱进去说话。
素姐吃着茶,合主持闲话,笑问今上可有子嗣。主持抱怨道:“宫里那个老不死的不晓得使了什么法子,几个妃子无一有娠。我们寻了几个妇人献上,也都不能生养,真真是叫人发愁。”
素姐回想读过的历史书上好像都说正德并无儿女,想来历史并没有因为她们穿越过来就改变。正德没儿子接位子,将来跟张太后走的近的相家必是没好果子吃,跟皇帝走的近的狄家只怕更没有好果子吃。
过得一会里边送出一桌素斋来,主持陪着素姐吃过饭,才见紫萱笑嘻嘻出来,合主持说:“多谢师姐陪俺娘闲话。俺们还要去师傅坟上烧香。还烦师姐带路。”
主持忙去备纸马祭品。素姐趁屋里无人,问紫萱:“她怎么着?”
紫萱吐舌道:“叫俺给她做儿媳妇呢,俺哪里敢应。她看俺师傅面上也不好勉强的。”
素姐松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上过坟咱们就家去,把存在钱庄的银子起出来,速到松江三舅家去。”她两个提心吊胆烧过香,辞了主持要去。
主持将出三车内造绸缎宫花首饰等物与紫萱,笑道:“俺们没头发,也不好穿这些华丽东西,白放着霉坏了,你将去赏人罢。”
紫萱笑嘻嘻受了。主持送她们至十里之外,上车执着紫萱的手道:“俺娘家兄弟一家往济南去了。却是托你照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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