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俺随大流,银子虽然不多,官声还好。若依着姐姐,还当做俺的小官儿?”
素姐捧着茶碗,良久才道:“总要留些余荫给子孙。你瞧着相家眼热,当知他家的孩子们,只一个三儿出挑,偏又不叫他出仕。我劝着弟妹许久,她倒是想通了,偏相大人舍不得激流勇退呢。须知物极必返,荣极反衰。”
相家妻妾无数,儿女姻亲遍及山东河南,又跟张国舅家走的近,实是一笔糊涂帐。两位张国舅的风评极是不好,若是另立新帝,相家八成就会先背上顶罪的黑锅,牵连起来却是叫人胆寒。
虽是五月天气,薛大人还是打了个抖,叹息道:“他在局中不自知,安知咱们又不是在局中?也罢也罢,俺就死了力争上游的心思。”将桌上的帖子撕的粉碎。
素姐看他死心,方道:“俺已使人去湖广偏僻地方买田置地了,若是真有祸事来了,咱们几家也多个地方避避。三弟是话都藏不住,这话通没合他说。待办妥了,春香自会使人回济南通消息。此事比不得我家到琉球圣上是知道的,你心里有数就好。”
“用不上才好呢。”从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高高在上固然风光,然史书上权臣有好下场的不多。薛如卞想通了也就罢了。辞了素姐出来,叫兄弟打发了打造宝石首饰的匠人,去苏州买了十来个美貌姬妾回治所去了。
素姐大着胆子说了那些话,居然将兄弟劝服,也松了一口气,买粮,买布匹、买织布机,。除打发人去湖南守庄子外,又在江西置了个小庄,半是安置林家那十来个孩子半是再留退路。待得各样都收拾妥当,已是六月底,就打算回琉球。
这一日狄九自杭州买了半船书送来松江,才过码头,就听见几十步远处的小船上有人喊他:“九哥!”
狄九定睛看时,却是小翅膀坐在一只半大不小的货船上,调羹跟喜姐都在窗中探出头来。
狄九无奈叫人接了小翅膀过来,问他:“你们怎么到松江来了?”
小翅膀道:“俺读书是没指望的了,还是做生意呀。前几日贩了些茧绸、临清布来货卖,正想着不晓得薛三舅家在何处,正好撞见九叔。”
从山东贩茧绸、棉布到松江来卖!他不知道松江的布是天底下最贱的?人人都到这里批发!狄九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船板上,强忍着怒气好言劝他:“从来只有到松江来买布的,你千里迢迢贩来这里卖不上价的,倒不如转去杭州呢。杭州香市将歇,各路客人都要回转,无人肯空手回乡,想必能卖得上价。”
小翅膀思索一二,九哥跟五哥交厚,都是从来不骗他的。就信了他,道:“俺听九哥的,就去杭州罢咧。”
狄九又替他打算道:“你卖了钱,再买些杭州丝线、扇子、绣缎等物,也有五分利,过税关时只说你是相大人家亲眷,人必不敢为难你。速去速去。迟了客人四散,你白走这一遭。”
小翅膀原是叫调羹缠的烦不过,才起意来寻素姐的。其实他自家在济南住惯了原不想搬到别处去。然那回调羹合龙氏说了一日话,有心将只言片语记在心上,晓得狄希陈跟薛家暴富都是因为做的南洋生意,心里活动了许久,必要让儿子也搀合进来,再三的要儿子南下寻嫂嫂当面说。
小翅膀并不想靠哥哥过日,恰好有个学里朋友家中遇事,有批绸缎布匹贱卖,他就接手,只说来南边耍耍,一来省得母亲烦他,二来嫂嫂在松江,也叫她瞧瞧自己是会做生意的,不必总叫人家接济他。此时巴不得赚一大笔钱给嫂子瞧瞧他的本事,巴不得不去找嫂嫂。
狄九怕他摸不着门路,使了个管家带他去找店家,小翅膀就叫船家掉头朝杭州方向去了。
儿子不听娘的话,偏听外人的话。调羹恨狄九入骨髓,拍着船板恼道:“他合你还隔着一层呢,说什么你都信?”
喜姐因人家的管家在外舱,细声细气道:“妈,俺们这一回办了一千多两银子的货物,若是真似九叔说的,能有二三千两的赚头呢。头一回打听明白一年跑一回,只要远亲近戚都在做官,自然照应,你老愁什么?”
喜姐说话甚是明白,若真有二三千两的赚头差不多就是九老爷送小翅膀的,调羹无话可说。怏怏的倒在铺上睡下。他们到得杭州,有狄九管家指路,一千多两银的货物卖了二千多两银,备办货物时,因香市将歇,许多客人急着回本都贱卖,却是叫小翅膀赶了个巧,买了也够三千两银子的货,将船装的满满当当的。
喜姐再说要去松江瞧嫂嫂,调羹怕误了商机,自家就先不肯去,每日催着船家晓行夜宿。将到临清,小翅膀跟喜姐合计,临清也是大码头,只怕卖不上价钱,倒不如多走十来日到通州去,也就不在临清逗留,一路北上到通州,虽然他比别的行商晚到,然他进价就要便宜不少,纵是跟人家卖的差不多赚头却要多一二分。
等他将货物发卖完,又买了些京里货物运回济南,已是七月出头。调羹还想南下,去薛家打听,才晓得素姐原就订的六月底回琉球,此时就是小翅膀真的肋生双翅也是赶不上了。恼的她回家指着狄老太爷的牌位臭骂狄九。小翅膀合喜姐在卧房数银子,细数这一回五嫂回乡,又得上十顷地,又得了三千两银子,着实感激五哥跟九哥。调羹在隔壁骂了几个时辰,他两个都妆不知道。调羹一个人闹了许久,无人理她,她自己也明白儿大不由娘,却是安静许多。
却说素姐回琉球,同去琉球的船只也有几十艘。一路上船来船往颇热闹,走了两三日远远瞧见琉球进贡的船队,大大小小也有几十艘船。素姐凭窗远眺,笑道:“琉球换了中国人做主,倒是好事。”
紫萱眯眼看了许久,看得船帆上写的还是中山王“尚字”奇道:“娘,你怎么晓得换了中国人做?”
素姐笑道:“你就不曾想林家那位大娘说话行事?他家把孩子们腿都打断了也要藏起,下这般狠手,事前尚氏王族十不存三,你说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你再瞧这一回的船队,并无崔张两家,可知尚王必是叫林家制住了,说不定正妃都换了人呢。”
紫萱跟陈绯都不明白,好奇道:“为何正妃会换了人?”
素姐微笑道:“张公子使人捎信来,他将带妹子合崔南姝去倭国。带妹子还罢了,为何要带崔南姝?”
紫萱低头不语。
陈绯微笑道:“想必是不想叫尚王收进后宫。她若是进了后宫,必是合咱们两家为难的。”
素姐看女儿涨红了脸,笑道:“张公子为何要去倭国?自是要避开什么。想必他晓得些什么消息,若俺猜的不错,必是崔家想扶个正妃出来。原来的正妃无子,林家怎么肯叫崔家将这个天大的好处轻轻摘去?”她盯着两个姑娘的脸,笑道:“林家又没有拿得出手的,纵是有,倒不如在我们两家里挑一个了,也是平白得一大助力。”
陈绯涨红了脸道:“怎会如此!”
“他们倒打的好算盘!”紫萱咬牙道:“当谁都当那个王位是个宝呢。”
素姐微笑道:“所以倒是要谢谢张公子捎信,咱们抢在他们发动前离了琉球,还可置身事外。不然为着你们的婚事勾心斗角,就是可恼可笑了。”
一路行来,狄家亲戚仆人都将陈绯当少奶奶看待。陈绯又合紫萱处的好,又跟小妞妞对脾气,虽然心中敬畏未来的婆婆,然素姐待她也极是和气,许多事情都不瞒她,全是将她当自己人看了。是以陈绯心中定定的,此时猜到婆婆说的必是紫萱的婚事,就望着她笑。
紫萱低头半晌,咬着嘴唇道:“娘,俺的亲事还是爹娘做主呀。”
这是她白素素的女儿啊,连自由恋爱都不敢。边上坐的儿媳妇,也不是儿子自由恋爱的对像。难道孩子们真是明朝人么?素姐心中叹息,拍拍女儿,勉强笑道:“你才十五呢,不急。绯儿也是十七才定下亲事,对不对?”
陈绯的脸红的跟紫萱差不多,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船再行得一日,外边阵阵欢呼,紫萱兴冲冲跟在小妞妞身后出舱去看,片刻回来合母亲说:“娘,到家了呀,俺家渔船来接俺们来了!”
******************
奴家调整了大纲,羞答答要粉红票。。。要收藏推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