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
叶知秋一如往常地赤着上身,盘腿而坐,额头竖痕嫣红如血,光毫尺许,眼前可以窥见的是,无数似有若无的乱流充斥着整个房间,杂乱无序,如同成千上万条水流共同汇入这座不大的池潭,涟漪卷荡,互相之间却又没有任何干扰,一如世间一切本就如同所见一般杂乱无章,却又始终都在稳定运行。
天地之势,大道运转,自是如此。
但是想要寻到其中无形存在的规律,属实极难,仅以叶知秋而言,甚至无法清楚寻到其中任何一条涟漪运转的轨迹——相互碰撞间,繁复的涟漪斑驳交错,时不时地总会看似渔网那般,便在很大程度上干扰了叶知秋的注意力,以至于有时盯得好好的,可是一次碰撞之后,就再难以寻到方才那条涟漪究竟已经去了何处,还是已在碰撞之中湮灭于无形。
那么当初斩出那一刀时,眼前突然瞧见的,那条笔直纤细如同发丝一般的细流,又是从何而来?
叶知秋近两日来已经苦苦思索了许久,方才隐隐有了个猜测。
或许是他此间所见,并非是这天道运转的真相,而是正被某种未知扭曲、拨乱,所以当他顺着这些涟漪尝试出刀的时候,便也无法再如当初那般,可以裹挟天地之力。
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能说得通。
叶知秋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待到额头竖痕光毫内敛,方才睁开双眼。
再以肉眼看去,那些絮乱无常的细流,已然全都消失不见。
叶知秋盘坐原地,低头仔细斟酌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一个特别清楚的头绪,干脆暂且抛之脑后,起身拿上搁在一旁的那只酒葫芦,起身来到天台上,于最边缘处落座,双脚悬空,迎着袭面而至的罡风,小口喝酒。
过了今天,待到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该做的事情似乎全都已经做完了,只是有些地方,仍旧叫他放不下心。
比如前天他去夏氏集团,偶然察觉到了的那种被窥探感——叶知秋可以十分确定,那种被窥探感是确实存在过的,并且目光尤为贪婪且阴冷,带着深深的恶念,要比当初他被鱼红鲤暗中窥探的时候,更加令人心惊胆战。
但是那道目光的主人究竟是谁...
昨天中午,叶知秋曾在暗中又去一趟夏氏集团,但是那种被窥探感并未出现,并且他还曾以额头竖痕四处观望,也没发现任何貌似存在不妥的地方。
就好像那被窥探的感觉,从未真实存在过。
这很奇怪。
叶知秋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并且那份属于凡人的直觉,至今也没欺骗过他。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叶知秋喃喃自语,愁眉不展。
正此时际,下方极为空旷的街道上,远处渐渐走来一个摇晃的人影。
夏日炎炎,热量涌动,以至于整条街道都已仿佛被这烈日烘烤得扭曲起来。
人影渐行渐近,体态颓败,如一迟暮老人那般,甚至有些直不起腰来,只能拖着脚步缓慢前行,身形略微摇晃之间,颇有一些行将就木的感觉。
叶知秋居高临下,俯瞰着那人缓慢走来,喝了口酒。
虽然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在北城境内,唯一能够将他变成这副模样的,或许也就只有早在前天傍晚时分,便已出发返回京都的石关,不过周小安最终竟然落到这般凄凉的地步,倒是远在叶知秋的意料之外。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家伙的神符,应该隶属于是北极四圣之首的天蓬大元帅真君。
尽管神符品秩的高低,并不能够代表实力强弱,但是两者之间,其实也算息息相关,这就像是那些神明各自在找关门弟子,倘若自身潜质不能达到神明的要求,自然不会赐下神符,另外就像那些神符品秩极其低微,隶属于是各种无名小神的家伙,就往往没有什么习武修行的潜质,并且这些还是在娘胎里就已注定的东西,哪怕后天再怎么勤奋,也在弥补潜力不足的方面,无济于事。
而那所谓的潜力,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东西。
它牵扯到一个人对于武功技法的悟性,对于灵力运转路线的记性,甚至关乎身体天生是软是硬,筋络长短、骨质如何、先天之气强弱与否、以及丹田小天地天生宽窄程度等等方面,难以详述。
所以神符品秩的高低,虽然不能代表实力的强弱,但也可以算是一个判断的依据。
更何况神符本身品秩还会牵扯到传承中的修行之法、修行路线,以及术法神通等等方面,这些东西品秩高低,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能走到多远的距离,走到怎样的高度。
就像修行之法,有快有慢,有的灵力运转路径涉及上百个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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