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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时候挺理智的,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这么贵的东西,说扔就扔,你觉得自己很酷?当自己演偶像剧呢?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电视剧里那些被收拾打扮好了,假模假样的人,不是那种爱情没了,就晴天霹雳,活不下去要死要活的戏中人——”易学佳的脸都快贴到地面上了,这仓库里杂七杂八堆了许多分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又有积灰,她说一会儿话,就被呛得连连咳嗽,但还是忍不住啰啰嗦嗦地宽慰梁枫,“——你就别说分手了,你缺胳膊少腿了,你患了大病了,能怎样?去死?还不是得活着吗?我们活着,和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能死啊,你有爸爸,有朋友,还有一群工作伙伴,你死了,有人心疼,有项目会乱了套,活着,就是得吃饭,还要挣钱,要定闹钟起床去开工,分手,算什么?算个屁!”
梁枫为她说的话有了些撼动,身体在黑暗中晃了晃,像是终于接触到光照的濒死植物,做出了渴求活下去的挣扎动作。
易学佳继续唠叨,“戏里的人,好像都是为了一个纯粹的目标而存在的,有人是为爱情,有人是为了国家,有人是为了能站在舞台上唱一首歌,完成之后,就谢幕了,好像他们的生命就是那么短暂,我们这些活生生的人,没有什么是我们的唯一,你的爸爸,失去了你的妈妈,但他不能放弃生活,他还有你。”她好像看见一个杂物柜下面有什么在闪光,便努力将手往里够,同时喘着气说,“你和周礼诺分手了,她也是曾经和你共同走过漫漫长路的老朋友,你还有我啊,还有大家,你有我们这些朋友,你还有灿烂的未来,所以我才说没关系的,人生真的好长,等你老了,回过头来一看,会发现这几天,这几个月,这些你和周礼诺曾经在一起的时间,在你的人生里不过是薄薄的一小片切片,你甚至会觉得这个小切片,挺甜,挺美好的,你甚至会忘记你现在这个心痛的感觉……”
梁枫终于站起来,走向她。
易学佳的手终于摸到了戒指,她惊呼一声“找到了!”后,从地上弹起来,对着戒指吹一吹灰尘,又用手搓了搓,高兴地转过身去向梁枫举起来。
她看不见梁枫在阴影中露出了微笑,他的神色已经柔和了许多,不再那么冷硬了,他一把抱住她,与她耳朵贴着耳朵,重重地长舒了一口气说:“谢谢你,易学佳。”
易学佳也长长了松了一口气,用手抚了抚他的后背,含笑说:“没关系的。”
在黑暗里静静抱了一阵子后,易学佳稍微推了推梁枫说:“喂喂,可以了吧?”
梁枫语气委屈地说:“再抱一会儿吧,好舒服。”
“滚啦,学会耍赖皮了?”易学佳一把推开他,把戒指塞在他手里,“拿去,别扔了,就当留个纪念呗。”
梁枫看一眼手掌里的戒指,思索了一会儿说:“那我们去把它卖了,我请你吃饭。”
“就这么不愿意留着啊?”易学佳转念一想,卖了也好就当与过去道别,便说,“也行吧。”
两个人于是一身轻松地走出仓库,朝片场外走去。
两个片场的妹子见到易学佳出现,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其中一个招呼道:“易学佳,有个土豪来找你呢,快去吧。”
另一个补充说明:“他本来跑去‘宿舍’找你的,你没在,给指路到这里了。”她指着一个方向,“就在马路边上,排面可大了,看不出来哦,你呀你。”
梁枫听着她们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很是不悦,问易学佳:“谁啊?”
“不知道啊。”易学佳一头雾水,反正也是要经过马路口,俩人于是一起前走了过去。
路口停着一台非常扎眼的蓝色保时捷跑车,反光镜上绑着一大束七彩斑斓的气球,惹得许多路人驻足观看,站在车身前的人是柯英雄,他还是穿着一身休闲衣服和球鞋,手里捧着一大束花,但是与这一身打扮相违和的是,他戴着衣服耍酷的雷朋墨镜,见到易学佳时,他低头越过镜片看一眼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算命的骗子。
“喂!疯子!”他举起手里的花束用力摇了摇。
易学佳为他的出现和他的排场大惊失色,快步走上前去,“你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我住深圳啊,你忘了?我回家探亲不行啊?”柯英雄一脸无辜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定睛在她身上说,“我女朋友这不是也在这儿呢么?”
易学佳突然想起来自己答应他的追求了,却一脸如遭雷劈,才如梦初醒的表情,慌乱地问:“那——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梁枫来到易学佳身边,伸手拦在她身前,警惕地瞪着柯英雄问:“你怎么在这里?”
柯英雄笑一笑,“我来看女朋友,你问我怎么在这里?你管不着吧?”
梁枫一头雾水地问:“什么女朋友?”
“就她啊。”柯英雄指一指易学佳,再指一指自己,“她是我的女朋友。”
梁枫震惊地看一眼易学佳,却只见到她心虚地躲开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