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的关键时刻,若不进行一场自上而下的变革,老夫预言不出百年,咱们国家必定会步入大唐的后尘。”
陈道璟乃大齐朝廷数一数二的权贵人士,自然明白王安石这番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切中时弊。
大齐立国以来,受制于北疆强邻,在军事武功上一直是输多胜少,特别是当年梁河一败,几乎是败光了大齐军中精锐力量,别说是收复燕云十六州重现大唐故土了,就连维持北方疆域也是非常不容易。
再说文治方面,国内土地兼并严重,光京城周边的良田万顷,几乎都已经落入了达官贵族之手,失地农人彻底沦为了达官贵族的佃农,他们除了要缴纳国家赋税之外,更要缴纳赋税给拥有土地的贵胄们,日子可谓是苦不堪言,勉强温饱。
农人乃是国家之本,土地乃农人之本,土地问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谈国富民强便是空话。
陈道璟知道王安石变法的初衷是好的,然只可惜,总有人把变法与皇权争斗牵连起来。
比如朝中许多人都在私下里说,以王安石为首的变法派乃保皇党,而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乃是太后党,变法最关键的,便是官家陈宏在与谢太后争夺权力。
如此一来,更是激起了不少大臣的顾虑观望,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太后和官家两人都是得罪不起,两边也不敢轻易开罪。
故而,王安石的变法才会步入僵局。
心念及此,陈道璟悠悠一叹,言道:“老夫素知安石相公你为朝局可谓是尽心尽力,鞠躬尽瘁,然而以老夫之见,目前形势还是宜静不宜动,才是万全之策。”
王安石细细琢磨着陈道璟这番话,半响之后轻叹言道:“王爷之言固然不错,然只可惜……老夫却是没那么多的时间了……”
“哦,为何?”陈道璟惊讶一问。
王安石负手而立,望着行将沉入西山之下的夕阳,轻轻言道:“变法乃国之大计,非二十年功夫不能见其成效,老夫行年五十有六,上天留给我的时间亦是不多,若不能在有生之年变法完成,老夫有何面目去见对我有着知遇之恩的太宗皇帝?”
陈道璟默然一阵,苦笑言道:“老友啊,你这是与天斗法呢,难矣哉!”
闻言,王安石却是毫不在意的一笑,紧接着笑容尽敛肃然言道:“与天斗又是何?即便摆在老夫面前的是刀山火海,今番也只有闯他一闯了,大鹏展翅恨天低,即便南海折翅,夫复何言!”
陈道璟微露苦笑之色,却也明白此事不容他再劝,暗叹一声同样瞩目于落日,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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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崔文卿与苏轼一道,乘车返回洛阳城。
回想起与王安石面对面的一见,崔文卿依旧有些恍然之感,竟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见他回去的路途上思忖不止,依旧没有了刚来时候的云淡风轻,苏轼不禁笑道:“文卿兄,恩相也是觉得你可堪造就,故而才与你一见,你所回答的问题也是非常之好,让恩相甚为满意,就不要在此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