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刀身突断。
快刀的躯体已飘落到不远方,脸色骤然间变得冰冷而又僵硬。
苍白的手忽然松开,半截刀“噗呲”落下,直直的插入大地。
快刀死死的盯着金刚,死死的站着。
快刀手里已无刀,没有刀的快刀岂非就是狗屁,狗屁也不是。
刀身已断,杀光已截,他的人呢?
眼中逼人的寒光已消失,嘴角已在不停的抽动着。
“你果然是金刚不坏之身。”
金刚不语,脸颊上的肌肉已在跳动,不停的跳动着。
然后倒下,倒下一口鲜血已飞溅而出。
他挣扎着站起,嘴角的笑意犹在,疯狂、凶狠而又讥诮的笑意飘飘,飘动着自己的胜利。
“你怎么样?”
快刀不语,那只握刀的手轻轻低垂,没有一丝动弹。
毒蛇般高耸的青筋渐渐已萎缩,渐渐已变得没有一丝活力。
冰冷、残酷的雨水渐渐已停下。
快刀没有动,握刀的手也没有动,雨水滴滴从手指滚落。
金刚走向快刀,直接就走了过去,没有停在七尺处。
走过去就将那只握刀的手扯了下来。
他扯断手臂仿佛是顽童扯断泥娃娃那般容易、简单。
刀已断,手亦断。
人呢?
快刀没有动,死死的盯着金刚,死死的盯着金刚扯断手臂。
那只手臂仿佛不是他自己的。
“你是不是很难受?”金刚脸上笑意更浓。
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他手中已无刀,无刀就是失败,失败就是离别。
离别就是死亡。
他转过身,不在看金刚一眼,走向浪鬼。
走得并不快,却依然很稳。
一个人面对死亡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很悲伤?又或者是很怨毒?......。
快刀没有这些,他跪倒在浪鬼躯体前,脸上显得极为平静,平静的仿佛不像是即将死亡之人。
他握住浪鬼的手,垂下头,仿佛在沉思。
然后他躯体一连串爆竹般响起,......。
他赫然震断躯体筋脉而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枪头般的眸子已从远方缩回,已枪头般盯着、戳着金刚,仿佛要将金刚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他的话更像枪头,戳着金刚。
“你赢了。”
金刚喘息着,将血王抱起,走向无生,停于七尺处。
“是的。”
“你还可以继续赢下去。”
“是的。”
“你还可以找我决斗。”
金刚不语,嘴角疯狂、凶狠而又讥诮的笑意骤然已凝结,活活的凝结。
“你来这里,并不是找人决斗的?”
“是的。”
“更不是来杀快刀的。”
“是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已违反了离别咒的血规?是不是?”
金刚不语,眸子已暗淡,一种极为萧索、哀伤的暗淡。
“是的,我是没有按照血规做事,但我会自行了断的。”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没有飘雨,这里也没有飘雨。
杨晴握住披风,握得更紧了。
她的心、他的魂仿佛已被这些人震慑,明明可以好好活着,为什么要死去,为什么不好端端的活着?
这种事以前没有见过,也不会相信,更不能理解。
现在呢?
她已见过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事,渐渐已明白了很多事,渐渐已明白了江湖。
江湖人与江湖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句话听起来显得极为清淡,极为平静。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理解里面的哀伤与痛苦?无奈与不甘?
金刚已转过身,已要离去。
“你是不是违反了血规?”
这句话仿佛是一种血咒,血淋淋的血咒。
金刚骤然间已停下,停下就不再动弹,他仿佛已被活活咒住,已无力、无法离去。
只能活活的站在原地,等待死亡,等待投胎。
没有人看见他的脸颊,却看到他的背脊,他的背脊已在轻轻打颤。
无论是谁都看得出他的精神与灵魂在此刻已颤动。
杨晴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柳销魂说出来的。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站在庙檐下,凝视着金刚。
金刚不语,不动,已在等待着。
“你是不是应该受到血规的惩罚?”
“是的。”
“你不怕死?”
“我怕,可是我不得不死。”
“你还不想死?”
“可是我已违反了血规,离别咒里的人只要是违反了血规,就要接受死亡。”
“是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现在已不下雨了,你的违规也许会得到原谅的,你也许该好好活着,好好为死去的人活着。”
金刚不语。
躯体打颤的更加剧烈,更加疯狂。
然后就走开,走向远方,走向消失。
柳销魂的脸依然是那么诱惑、销魂,那么娇弱、无力。
眸子里诱惑、销魂之色更浓,浓得能令大多数正常男人动情、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