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吧?”一支月季花伸到尔雅面前。
尔雅抿唇轻笑,接过花,放到鼻端嗅了嗅。“这是什么花?”她故意问道。
鲁丑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文基兄弟告诉我,这叫‘假玫瑰’。”
“什么假玫瑰?”
“他说花店卖的玫瑰其实是月季,”鲁丑指了指街边的花坛,“里面全都是。”
“嗯,品种还是有差别的。”尔雅说。
“你不喜欢月季?”鲁丑问。
“喜欢呀。”尔雅笑了。
鲁丑不敢看尔雅的笑容,尔雅一笑,他就喘不上气。尔雅真是太美了,就像天上的月亮,而他是在荒原上仰望着明月的一头犀牛。
说着话就下起了雨。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雨起初很小,渐渐大了起来。
尔雅不需要打伞,雨水淋在皮肤上轻轻跳开了,她的脸庞因此有了一片细白的光泽。
鲁丑一边回避迎面过来的路人,一边照顾身旁的尔雅。街灯全部亮起来,朦胧浪漫,空气中有一股迷人的醉香。
两人穿过十字路口,走进西边的一条小街。道路两旁种着乌墨树,路灯光芒从树枝间投射下来,街边洒满橙色光晕。
“休息一会儿吧。”尔雅说。
尔雅掏出手绢,擦拭鲁丑的额头。她踮起脚尖,手绢轻轻在鲁丑的面颊移动。手绢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俩的光影仿佛凝固在街头。鲁丑弯着腰,尔雅踮起脚尖,手绢贴在鲁丑脸上。他们的剪影在这雨夜留在了城市的记忆中,那里笼罩着一片薄薄的光雾,雨声唰唰响,车声与人声嘈杂着,他们却游离在尘世之外,有着自己的柔情与安稳。
“该走了。”尔雅说,“赶紧接人去。”
“好。”鲁丑用力点着头。
两人加快步伐,沿着街边一直往西。
尔雅不时望一眼鲁丑,忽然有了莫名的伤感。两个人一辈子,重叠的时间其实并不长。白鲛人的生命通常有五百年到八百年,如果不发生灾异,尔雅至少还能再活二百年,可是途中鲁丑已经不在了。尔雅原本不愿意再牵扯情感了,淡然处世才是安心之道,可是遇到鲁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这个人。也许是鲁丑浑然天成的孩子气打动她,而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在人类社会感受到了。
鲁丑并不傻,他只是太单纯,而且他的表达方式与常人不同。
“尔雅,你咋了?”鲁丑轻声问,“又想起难过的事情了?”
“没有。”尔雅笑一笑,“快到了,咱们抓紧时间。”
两人穿过马路,飞快地走进一片住宅区。
这是位于龙湖珠合市场附近的居民区,楼群密布,大多是上世纪的建筑,充满了市井繁华之气。那位诛鲛士已经接到了指令,正在房间等候。
他姓杨,外号便是“土龙”,精瘦型男子,三十来岁,脸庞像个包子,五官都往中间挤,一双眼睛灼灼放光。因在千步沙大战中伤了右腿,住在这间单元房调养。隔壁几个屋也有伤员,统一由一名诛鲛士留守照应。
诛鲛士们与鲁丑相识,是在那场大战中,与尔雅则是老朋友。尔雅做了交接。杨土龙在右腿上缠好绷带,趴到鲁丑背上。尔雅往杨土龙身上盖了一块防雨布。鲁丑说了句“稳当了”,迈开大步往外走去。
另一名诛鲛士送到楼下,四处观望,朝他们点点头,挥手道别。
很快,三人隐没在雨夜中。
目的地是研究院。银子弥、赫萧已经就位。
孔最和刘文基正等着运送蔬菜的车子前来,择机混入院内。
按照计划,等到杨土龙赶去后,以夜幕为掩护,沿着院墙搜寻最佳地点,然后规划结构、设计方案,在最短的时间内,与鲁丑配合挖洞。完成后,赫萧、银子弥一起进入研究院,与孔最、刘文基分头行事。
此时,在雨中长街上,尔雅引导着方向,鲁丑背着杨土龙匆匆赶路。
尔雅忽然低声说:“糟了。”
鲁丑忙问:“咋回事?”
说话间,一辆面包车猛地往前一蹿,朝鲁丑冲过来。
鲁丑转脸去看,车头大灯唰地亮了起来,雪白的光束刺痛他的眼睛,他本能地伸手遮在眼前。
面包车如一头怪兽,刺目的灯光劈开雨幕,底盘冲过积水,在车厢两旁卷起瀑布般的水流。一张狰狞扭曲的笑脸透过风挡玻璃——黑鲛人!
“鲁丑,当心!”尔雅惊叫一声。
鲁丑向前一纵,勉强躲过一撞。
黑鲛人调转车头,引擎狂吼着,再次冲向鲁丑。
背上的杨土龙瞅准时机,猛然挣脱,往下翻滚时,顺手带着鲁丑,两人一起滚到树旁。面包车又撞偏了。
两人还没喘上一口气。突然又有一辆越野车冲来,眼前充满了雪亮刺目的光束,发动机轰鸣,车子疯狂碾压过来。
鲁丑一把推开杨土龙,自己已经来不及躲避,干脆耸肩往上一跳,主动迎向车头。
砰!
凌空撞起的人影,斜飞到人行道上,接连翻滚几下。
“鲁丑——”尔雅凄厉高呼。
面包车里的黑鲛人冲下来,雨中挥舞着刀子和棍棒。“哈哈,有白脖儿,还有诛鲛士!”
杨土龙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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