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傅成岚没想到月照会突然如此激动,他竟然来不及及时扶住。月照登时安静下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左脚,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恐惧的神色来。傅成岚俯下身将月照温柔地横抱起来,淡淡地说:“你的左脚冻伤了,再修养一个月会好转的。”
月照突然像一只小兔那般乖顺安静,她点点头,任由傅成岚把她抱回床上躺着。他是在安慰她的吧,在雪地里的那刻她就感觉不到她的左脚了,她知道若是严重的话,只怕她此生左脚都好不了了。别说报恩了,就连自己行动都不便了。只怕,他会更加嫌她尽是给他添麻烦了。
月照将头蒙在被子里,泪一下子滑出她的眼角,浸湿了她的鬓发。来清州一年多,她也算吃过不少苦头,认了不少栽头,就是被蓉嫔生生用剪刀差点插死,她都没掉过一滴泪。可是,她现在才觉得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挺委屈的。在宁府里,她整日除了笑就是笑,她的世界里很干净,从来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没有什么人心不古,更没有为了讨好一个人煞费苦心过。月照无声地哭泣起来,她此刻是多么想投到阿娘的怀中撒娇哭泣一番,但是,远在异乡之外,她只能默默地独自承受。
傅成岚眼里浮现出怜惜的神色来,这是他第一次心有些许疼痛的感觉。傅成岚的语气柔和了许多,竟然第一次开口哄女孩说:“是我不好,你,你要我怎么做才会觉得好受些?”月照一愣,泪就这么停住了,她擦拭了泪渍,探出头疑惑地看着傅成岚,声音里带着哽咽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傅成岚看着月照突然不怀好意的目光,嘴角微微一抽,勉为其难地说道:“那是自然。”月照把心里的委屈登时忘得一干二净,她扬嘴一笑说:“我的脚走不动,想来我只能先在这里歇着了。还有,上次那事,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许再对我生气。”说到这件事,月照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帘也低垂下去。
傅成岚嘴角一挑,重新走回案几前坐下,一边提笔一边淡淡地说道:“好。”停顿片刻后,又继续说道:“我把这几个字写好就出去。”月照一愣,他那么快就答应了?想想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说道:“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的。”
傅成岚嘴角一挑,并没有回答月照的话。月照似乎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对着傅成岚又说道:“那我半夜要是口渴又下不了床怎么办?紫衣在塔下,我喊破喉咙,她也是听不到的。”傅成岚停笔看了她一眼,眉目微微一皱——这个女人真是麻烦。而后淡淡地说道:“放心,我就在你隔壁。”月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来。
月照躺在床上看着傅成岚儒雅地提笔书写,心下渐渐安然下来,心想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就在眼前却觉得那么遥不可及?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看到他真的就在身边时,心里其实是惊喜地要哭出来。不想反倒觉得委屈甚至要和他赌气。我到底凭什么在他面前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呢?
月照闭上眼,安然地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