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交代着什么,心中惊颤,急问:“你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
可是他却没再说话,我惊慌地去摸他的脸,发觉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子扬?子扬?”连喊两声,都不见他有回应,竟是昏了过去。绝对不止后背那一个刀口子的伤,要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昏迷的。
眼睛不能视物,只能靠手去摸,先检查他头部,果然后脑上有湿润,定是在滑下山坡时磕到了凸起的石头。鼻间全是血腥味,当我触手摸到他腹部时,连心都颤抖了。这里才是致命伤吧,几乎整片衣料都被血浸透,而且还源源不断涌出血来。
我连忙脱了外衣去堵那伤口,可很快衣服也都湿了。这样下去不行,他等不到救援的人,就要先流血而亡。医学常识:人体在失去1 0ml血以上,会有生命危险。
拼命告诉自己别慌,可颤动的心怎么都镇定不下来,这种情景,我怎么可能不慌呢?背靠在随时都有可能滑落的山体上,他生命垂危,连一点急救的法子都没有,声音大了还怕引来的是恶狼。咬了咬牙,赌一把!
我将他的身体覆在我身上,脱去他的外衣罩住他的头,然后紧紧抱住他,脚往旁边一蹬,两人又开始下滑。后背摩擦着,很快衣服就破了,撕裂的疼散开,但不过两分钟,我们就滑到了底。没有赌错,以之前我们奔跑的行程来看,不大可能跑得太高,而之前已经滑了一大段距离,应该是快到山底下了。
在许子扬陷入危境的情况下,我不能再等着人来救,首先得自救。吃力地将他先移到一旁,忍住后背钻心的疼爬起来,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他给覆在背上。直起身时,身体晃了晃,勉强稳住身形。
凭着直觉往某个方向走,沉重的不止是步伐,还有心。他的脸就搭在我肩膀上,喷在我脖颈间的呼吸越见微弱。可我不能停,再艰难也要背着他走出去,还记得那一次在海边,他背着我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在沙滩上,情景倒转,换我来背他。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满心感动,此时却满心绝望。
前路茫茫,背后的人生死未卜,漆黑的夜如一张弥天大将我们笼罩。我除了不停地走外,别无他法,渐渐像是有了幻听,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有喊许子扬名字的,也有喊许少的,我慌张地看了看四周,背着他躲进了草丛中。
人声渐近,眯起眼想穿透黑暗看清前方的逐渐逼近的人影,连呼吸都屏住了。如果,来的是敌,那么我和他必将万劫不复,要身死在这里了。
直到呼唤声中,有熟悉的嗓音喊“余浅”时,呼吸才恢复过来,那是陈新的声音。他和程磊逃脱了吗?那么这些人是......刚想探出身去,忽想起许子扬最后交代的话,我又缩了回来,静静屏息等待那群人靠近。
“从追踪器来看,应该就在这附近,大家分开找找。”
终于,我听到了程磊的声音,“我们在这!”出声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干哑,但只要能引起那边注意就好。那边立即发觉了动静,脚步声向这边而来,我想要背着许子扬直起身,可是刚刚还能强撑的毅力,在这一刻都松了下来,一个跌冲,伏趴在了地上。
“他们在这!快来。”头顶有人在喊,头晕目眩间,意识有些昏沉了。一感觉到有人在拉我背上的他,条件反射地反手紧紧扣住不放,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开他!
“余浅,放手。我是程磊。”
是程磊!许子扬说只能信程磊,心头一松,手也松开了,身上的重力被移开,很快有人来扶我。我迷蒙地扯住身旁人的衣袖道:“快,他的头部、背部和腹部都有伤,必须先急救!”
耳边立即混乱一片的惊呼声,有人在嘶吼:“快把车开来,车上有急救器械。”
我是强撑到看着许子扬被抬上车,然后接上氧气罩才逐渐昏沉过去的,身体各处的痛早已将我的痛觉神经麻木,能够坚持到这会,是身体的极限了。
投进未知的黑暗前,有种说不出的恐慌与害怕,仿佛这一闭眼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可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慢慢泯灭,犹如混沌中的蝴蝶断了翅膀,飘然而落,坠沉到底,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