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扬闻声回头,往旁一闪,正好躲开一个工人手中挥过来的板砖。刚才所有人的注意都在殴斗的工人与工头身上,大家围堵在那而背对着一方,我抬眼时恰好看到有个人悄悄靠近,手中抡起了红色的板砖。
很快那人被制住压在地下,隔了些距离还能听到在喊:“都是你们这些贪官,压榨我们老百姓的血汗!”听到身旁有人在议论,据说工人们的钱迟迟没发下来,已经引起不少在建工人不满,这也是刚才那名工友与工头打起来的直接原因。
常在电视中看过此类报道,没想这种情形真实发生在眼前。按理政府对灾区重建工作如此重视,怎么还会苛刻劳工的血汗钱?难道是......心中微有领悟,许子扬的处境看来依旧堪忧。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永远不知道上面传达的指令发派到最底层时会变成什么样子。许子扬作为当地重建工作的负责人,这些压力都到了他肩膀上。
处理好那名工人,许子扬迈步向我快速走来,一到近处就寒着脸质问:“你怎么过来了?”知他是忧虑我,也没计较他态度,软着声音说:“刚好路过,恰好遇上你这边出事,怕你有什么问题就跟来看看了,你看,我站得很远的。”
他听后面色稍稍缓和了些,环着我的肩膀道:“你先回去,今天可能没法回家吃午饭,一个人多注意,我找个人送你。”刚想说不用送,那边童晓涵已经走了过来,她朝我点了个头后就道:“子扬,有工人站出来要和你谈判,你先过去处理下。”
事情紧急,容不得他推托,“晓涵,帮忙送一下浅浅好吗?”
我蹙起眉,心底划过异样的不舒服,记得刚来时还听童晓涵唤他许支书的,现如今两人都互唤名字了?即使知道许子扬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到底还是忍不住冒酸气。
童晓涵没有推辞,等许子扬走去与工人周旋后,就与我肩并肩地往家的方向走。
“你别太担心,子扬能够处理的。”她突然冒了句话,我很想堵她一句,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只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此人要与许子扬共事,万一被我得罪了,为难的只会是他,就是她语气中的亲腻实在听着难受。
一路沉默着,快到家门口时,我站住脚,脸露微笑:“就到这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朝我凸起的肚子看了眼,才莞尔道:“行,那我就先走了。”可当她转身之际,不知从哪冒出来三个流浪汉,拦在我们跟前。童晓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挡在我身前,喝斥:“你们要干嘛?”我因为她这举动,深看了她一眼,莫名的,对她的敌意减轻了些。
转眼去看那三个流浪汉时,微微一愣,这衣着......似乎就是刚才我在路边碰到的那几人,我还放了几十块钱在他们脚边的。之所以界定他们为流浪汉,也是从衣着来判断的,不说衣衫褴褛破烂吧,但却是极不整齐,而头发凌乱,跟毛草一样搭在了脸上,遮去了面目。
只见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往前走了一步,他抬起了压低着的头,伸手捋开额前的发。我呼吸骤紧,随后就是一种窒息感袭来,灭顶的恐惧降临。
那人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猪猪,好久不见。”
......
这个声音与刚才听到身后传来的那声“谢谢”,一模一样,只是当时被我忽略了。
想过很多种可能,我也没想过会再遇君子,那场劫难与那个夜晚,是我的噩梦,就是过去这么久,再想起时也会觉得胆寒。于是,势必造成了我对君子的深深恐惧。
许子扬找房子时为求安静、空气好,特意找的一处静谧之地。四周无人,两个女人面对三个大汉,结果可想而知。我与童晓涵被带到了一个很远地方的偏僻独屋,然后关了起来。
即使君子全程都保持缄默,我大抵也能猜到个中情况了。当年我就猜度过君子对我们下狠手的动机,是为了获得有效时间逃跑,很显然果真被他跑了,即使公安局将他列为通缉犯。那时就想过一名罪犯跑到山沟沟里藏起来,要想抓住那是难上加难。
可哪里会想到君子居然跑到这个“山沟沟”来了!很明显,他找上门来是蓄谋已久,躲不开,而针对的人,是我也是许子扬。倒是我身边一同被绑起来的童晓涵,则被我给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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